軒轅衡道:“他每次來都控製不住自己要去遊覽地獄,然後每次都把自己嚇哭。”溫衡哈哈哈的笑了:“這孩子從膽子。”
軒轅衡道:“那……我們先從地獄界開始逛起吧,你之前來的時候不是有修羅界和惡鬼界嗎?我們就從你沒去過的地方逛起。”溫衡腳步一頓:“等一等,你不是還有黃泉界嗎?”
軒轅衡笑道:“你們不就是從黃泉界來的嗎?所謂黃泉界,就是指閻羅殿奈何橋所在之處,靈魂進入幽冥之後經曆的第一界就是黃泉界。過了閻羅殿,才能決定是去地獄,還是去投胎。”
原來如此,溫衡明白了。他笑道:“那就聽你的,先去地獄界吧。”
三人剛上了傳送陣,陣中靈光一現。溫衡頓時覺得周圍的溫度像是火焰燒灼一般燃起來了:“哎喲,這是到了烈火地獄了嗎?”軒轅衡道:“這隻是八熱地獄之一,隻因附近有火山,才會這麼熱。”
溫衡定睛看了看,隻見遠方確實有一座暗紅色的火山在噴湧著岩漿,黑紅色的岩漿蜿蜒的從山上流下。遍地都是岩漿,岩漿中有黑影在掙紮,慘叫哀嚎聲不絕於耳。原來那一個個的黑點都是活人!
溫衡覺得汗毛都豎起來了,他不由自主的握緊了蓮無殤的手,引得蓮無殤對他多看了幾眼。
軒轅衡道:“地獄中還有我們的熟人,要去看一看吧?”溫衡點頭:“好,去看一看吧。”
這麼一看,他看到了被串在刀山上刺成了羊肉串一般的帝幽。帝幽當年屠了鬼族,蕭厲便將他釘在了刀山上,讓他感受一下刀刃的力量。若不是軒轅衡提醒,溫衡根本沒發現他竟然是帝幽!
他看到了妄圖刺殺他們的軒轅律的部下角宿他們,他們被烈火焚燒,都看不出人形來了。
一路上溫衡看得心驚肉跳,他終於理解雲清了,不怪雲清哭得眼睛都紅了。他也想哭,今夜沒法睡了,眼睛隻要一閉上妥妥的會做噩夢!
軒轅衡彷佛知道溫衡的承受能力在哪裏,溫衡從不是喜歡虐殺的人,而到了地獄中的人,他們收到的刑法都是虐待的一種。這對溫衡而言是一種考驗,他飛快的帶著溫衡過了一遍地獄界,然後停在了傳送陣麵前:“下麵就是最後一層孤獨地獄。”
溫衡腦子已經是木的了,他對軒轅衡道:“孤獨地獄裏麵有我們的熟人?”軒轅衡點頭:“有,承瀾和淳安在這裏。”
承瀾?淳安?猛不丁的聽到這兩個人的名字,溫衡還沒反應過來。隨後他就記起來了,這兩個人,一個是他的侍讀,一個是軒轅律的侍讀。原來他們被關在了孤獨地獄啊。
軒轅衡問道:“想去看看他們嗎?”溫衡搖搖頭:“不看了,沒什麼好看的。”他不是喜歡落井下石的人,看到曾經對手的慘樣並不會讓他心裏舒服一點。與其看了之後自己心裏不舒服,還不如不看。而且他覺得他和承瀾淳安沒什麼好的,既然是孤獨地獄,就讓他們老老實實的享受孤獨吧。
軒轅衡道:“我就知道你會這樣,那就不強求吧。”溫衡鬆了一口氣:“那我們快出去吧。”他一秒鍾都不想呆在地獄界了,這裏真的不是人呆的地方。
軒轅衡卻正色看向溫衡:“其實,有一件事,我想要求你。”溫衡點頭:“直便是。”軒轅衡道:“我……想見一見軒轅律。”
溫衡:……
軒轅衡道:“我修為沒有你這麼高,對道義的領悟也不如你。隻有你能打開以前的道域讓我見到他。”溫衡道:“你見他的目的是什麼?看他過的好不好?”軒轅衡道:“我有軒轅衡死之前最後一點執念,我想轉達給他。隻是在上界的時候,我力量不足以出現。這些年我覺得執念越發的淡了,怕將來再也生不出這等心思了。”
軒轅衡道:“到底,我們兩都不是軒轅太子,這可能是我能為太子做的最後一點事情了。”
溫衡和蓮無殤對視一眼,溫衡道:“行。”如果在玄宗,他可能還真打不開通向舊木道域的通道,但是現在是在幽冥界。幽冥界自由自己的一套規矩,溫衡覺得自己能打開通向舊木道域的通道。
軒轅衡感激的道:“這事不要讓蕭厲知道。他若是知道,一定會我。”溫衡笑道:“我知道,我也討厭他叨叨。”
蓮無殤看了看周圍:“這裏偏僻,我在這裏幫你們望風,你們快速快回。”溫衡拉起蓮無殤的手在他的手背上親了一口:“等我們回來。”蓮無殤笑著擺擺手:“去吧。”
溫衡手中的討飯棍往旁邊一揮,旁邊便出現了一道黑色的裂縫。裂縫高一丈,正在慢慢的變大,一開始像是一輪新月,漸漸的變成了圓月。
溫衡和軒轅衡往裏麵看了看,隻見裏麵都是虛空。溫衡道:“似乎要走一段路。”畢竟處於新木的領域,離舊木的道域有點遠。兩人終身而起投身到了裂縫中去了,蓮無殤眼見黑暗吞沒了兩人的身軀,他的手不由自主的攢緊了。
四周一片黑洞洞,軒轅衡不免有些擔憂:“我們沒走錯吧。”溫衡道:“憑感覺,應該是沒錯的。”兩人置身於虛空中,沒一會兒他們就看到了眼前出現了大片的旋轉中的星雲。溫衡道:“到了!”
一道白色的流光飛速而來,溫衡他們定睛一看,隻見一個一身素白的女人出現在了麵前。不是素雪是誰?素雪看到來人吃了一驚:“散人……有兩人?”
溫衡笑道:“好久不見,我帶太子來見軒轅律,他還在嗎?”素雪看向溫衡身邊的軒轅衡,她麵色一白有些心虛,不過她很快就調整了麵部表情:“在的。兩位請隨我來。”
在星雲間有一座紅色的屋,屋建造在暗紅色的雲團上,門口有個男人靠著屋,他的下半身懸在了屋前麵的空中,已經風幹了。
軒轅律形容枯槁,麵黃肌瘦。看到素雪回來,他破口大罵:“你去哪裏了!”素雪輕笑道:“有人來看你。”軒轅律連忙用兩隻手整理了一下自己的頭發,他麵露喜色:“誰?還有誰會來看我?”
當溫衡從素雪身後走出來的時候,軒轅律麵色漲紅。他狂怒著:“溫衡!!你是來看我的慘樣的嗎!你滾!我不想看到你!”他情緒激動,唾液橫飛,哪裏像是第一次出現在他麵前時候的那般尊貴?
溫衡提著討飯棍在他麵前揮了揮,軒轅律閉上了嘴,看得出來他很畏懼討飯棍。溫衡慢條斯理的道:“不是我要來看你,是太子要來見你。”軒轅律狐疑的道:“太子?你在搞什麼鬼?”
這時候,軒轅衡從溫衡身後走了出來。軒轅律一看到他雙目就睜大了,他像是看到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一樣,他驚懼的在溫衡和軒轅衡的臉上來回看著:“怎麼……回事?”
溫衡道:“早就和你過,我不是你那個倒黴的兄長。當然,這位也不是,隻不過和我比起來,他有神威太子的學識氣質。”
軒轅律向前撲倒,他兩隻手在地上努力的向前扒著:“兄長,兄長,你救救我,弟弟知錯了,知錯了!你救救我!”軒轅律哭的慘極了,他離軒轅衡的雙腿也越來越近。
軒轅衡緩聲道:“近日來,我有話要對你。這是太子死之前想要對你的話,我特意拜托了散人,就怕將來我再也不想將這些話給你聽。”軒轅律的動作頓住了,隻聽軒轅衡道:“你勾結巫族素家,籠絡上界世家,在神威太子身邊設下陰謀和全套,一樁樁一件件,他全部都知道。”
軒轅衡道:“他隻是在給你機會,期待著你能回心轉意。在這個世上,你是和他唯一有血緣關係的人,他不想手刃仇敵。然而他為自己的輕敵付出了代價,他高估了自己在你心中的地位,落得身死道消。
他想讓我告訴你,他不恨你。”哪怕死的那麼慘,神威太子死之前,心中沒有恨意,隻有不舍和一點執念,這點執念成就了現在的軒轅衡。軒轅律猛地抬起了頭,他涕淚交加表情卻難以置信:“你……你什麼?”
軒轅衡道:“你和他兄弟一場,他從看著你長大,怎會不知你是什麼樣的人。在我和溫衡心中,你的罪行罄竹難書,但是直到神威太子隕落,在他心中,你依然是他調皮的兄弟。他覺得你隻是想要表達自己,想要得到大家的認可才會如此偏激。他不恨你,被你害的最慘的那個人,卻是世上最愛你的那人。
你親手殺死了世上唯一對你好的人,你親手滅了他的全部希望。我要的,隻有這些。我將太子的執念帶給了你,以後你不會再聽到他的聲音,也不會再感覺到他的存在了。”
軒轅律嚎啕大哭起來,哭的比溫衡揍他那一次還要狠。他嗚咽著:“我殺了他……我殺了他……兄長,我錯了,我真的錯了。你回來啊,你回來救救我,你回來看看我啊。”可是不管他哭得有多慘,他的兄長再也回不來了。
軒轅衡對溫衡點點頭:“我要的隻有這些了。”溫衡點頭:“那咱就回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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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衡看向素雪:“素雪仙尊,你若是想要離開這裏,也是可以的。”素雪搖搖頭,她笑道:“如今這個結果,我很滿意。我做了那麼多錯事,呆在這裏挺清淨的。以前我總追逐他的背影,希望他能停下來看一看我,不過現在不一樣了。我隨時都能俯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