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裏安·布洛克與漢默爾一路走到教堂底下的密室中。昏暗的地下室中,鋪滿了紅色的花瓣,兩側的燭台上,搖曳的火光提供著可憐的光芒。
地下室正中心,是一處石台,石台上擺放著一把秘銀小刀和幾張意義不明的羊皮紙。最引人注意的,是石台下用鐐銬鎖著一名幹瘦的少女。
這少女瘦的如同竹竿,頭發如同枯黃亂蒿,雙目渙散。她見到赫裏安二人前來,也隻是木然地張張嘴,發出咿咿呀呀的聲音。
這是赫裏安第一次見到安息大教堂的地下室,見此不由問道:“這裏為什麼會鎖著活人?”
“這是祭品。”漢默爾眉目間充滿無奈,“想要發動靈薄獄,必須有幹淨的處女作為祭品。而她被注射了上位者之血,哪怕不吃不喝也不會死亡,所以就幹脆一直關在密室之中。”
赫裏安眉頭挑了挑,沒有多說,走上前蹲在少女麵前,問道:“你的名字是什麼?”
“不用白費力氣了。”漢默爾搖頭,“這種祭品都是父母棄養的、有各種智力疾病或身體殘缺的嬰兒。他們從出生起就沒有見過人類世界,一直被關押在不見天日的地下。他們聽不懂你的話,也沒有辦法理解複雜的概念。”
果不其然,少女隻是咿咿呀呀地叫著,如同懵懂的小獸一般。
赫裏安身為人父,心生惻隱,有些看不得這種事,於是站起來背過身去。
“快點吧,我去門外守著。”赫裏安邁步往外走去。
“醫生。”漢默爾忽然叫住這個屠夫。
“嗯?”
“你的心,變軟了。”
“……”
見赫裏安離開,漢默爾搖搖頭。
他記憶裏的那個赫裏安·布洛克,殺人無數,殘酷無情,曾經是他的引路人。沒想到妻子和孩子,居然能這麼徹底地改變一個男人。
“好孩子,閉上眼睛。”漢默爾拿起秘銀匕首,毫不留情地刺入少女祭品的眼眶……
聽著裏麵傳來的稚嫩的慘叫聲,赫裏安不由心痛。他想起了自己同樣稚嫩的兒子,也想起了善良的瑪麗亞。他撫額蹲坐在牆邊,一時心頭百般念頭流轉。他的力量沒有衰弱,但他的心卻衰弱了。
等了不知多久,赫裏安聽到裏麵的慘叫聲終於停止。一會兒後,一股莫名的波動從密室中散發,赫裏安感覺到一股神秘的力量包裹了整個城市,也包裹了城市內每一個個體。
漢默爾一邊擦拭著手中的血跡,一邊從密室內走出,為了照顧漢默爾的情緒,他還帶上了門不讓他看到門內的情況。這個白袍傳教士的一身白袍被鮮血完全染紅,沒有一丁點白色存在。
“靈薄獄已經展開了。老鼠和野獸已經無法逃出這個城市了。”漢默爾道。
赫裏安很快將雜念排出腦海,問道:“你們打算怎麼一次性解決剩餘的怪獸和老鼠?”
二人正說話間,腳下一隻老鼠便飛竄而過。
赫裏安眼疾腳快,一腳將它踩爆。
漢默爾瞅著地上那攤血肉,眼皮微微跳動:“我們在城外還有援手,她自然有辦法一勞永逸。隻要利用靈薄獄給她打開一條通道,她便能越過怪獸群,安然抵達大教堂。”
“她?”
“是您的熟人,伊莎貝拉大學者。”漢默爾道。
赫裏安忽然眼皮一抬,眼神變得銳意無比,漢默爾被他的眼神嚇得渾身一顫,一時竟然不敢動彈。
幸好赫裏安又恢複到那副眼睛半睜不睜的模樣:“居然連伊莎貝拉大學者都派來了,安息聖教到底圖謀著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