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點,網吧內,一個喧囂的角落中,趴臥在校服上的張道星猛地驚醒過來。
他做了一場噩夢……
被一個富婆包養了。
一顆純白的靈魂因此墮落,一腔滾燙的血液因此糜爛,終日沉淪於紙醉金迷之中,失去了一切的朝氣,走到了人民群眾的對立麵,變成了一隻寄生於資本家而狐假虎威的米蟲。
“太可怕了,我怎麼會變成這一副樣子?”他認清了現實,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氣,“還好是一個夢,我就說,九年的義務教育怎麼會教出這樣的人出來……”
張道星忽的盯了一盯電腦屏幕,上麵顯示的是《詩》中的一首詩——《桑中》。
“爰采唐矣?沬之鄉矣。雲誰之思?美孟薑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麥矣?沬之北矣。雲誰之思?美孟弋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爰采葑矣?沬之東矣。雲誰之思?美孟庸矣。期我乎桑中,要我乎上宮,送我乎淇之上矣。”
他細細的重讀了一遍,大概的意思就是一個懷春的少年被三個漂亮大姐姐勾搭,在激烈反抗無果之後,以大無畏、大慈仁之心直麵了一切。
“這好像是曆史書上說的奴隸製社會生產出來的大毒草,哦,那沒事了。”
張道星伸了一個懶腰,打了一個哈氣,最後看了一下時間,便拿起了一個帆布袋,收拾起來桌上雜七雜八的東西,準備要下機。
“吧嗒!”
一聲輕響,他低下來的腦袋上忽的掉下來一顆金燦燦的花骨朵,在屏幕光芒的照射下,反映出微微發紅的光澤。
張道星伸了出兩根手指,將其拎了起來,手感冰涼透骨,意味著打造這一顆花骨朵的材質是金屬。
金無赤足,人無完人,純度很高的黃金並非是純粹的黃色,反而帶著幾分赤色。
通體由純金打造的花骨朵,就算略去加工費,單按重量來計算,價值也是以萬為數。
他微微顫抖的摸了一摸頭發,發現不過眉的簡短碎發已然不見,變成了被枝椏冠簪束縛著的濃密長發,另外還觸及到了好幾朵大小不一的冰冷花飾,如無意外,也應該是是純金雕琢。
張道星猛地站起身來,渾身都響起了一片叮鈴鈴猶如風鈴晃蕩的聲音。
低頭一望,便發現自己穿著寬袍大袖的紅色袞服,腰間懸著一連串的碎羊脂玉,行走動作之間就會碰撞出清脆的鈴鳴。
花枝招展,無疑是對他現在衣著打扮最好的形容,一點都不像是個從學校裏偷偷跑出來上黑網吧的高中生。
“是了,你這個年紀怎麼都應該在學校裏,我做了一身古製的儒服,來,脫掉衣服試一試,看看般配不般配……”
夢中的一道聲音忽的照進了現實,張道星隻把兩手拍了一下,笑了一聲,道:“噫!好了!我中了!”
腳步踉蹌,正要昏了過去,可他肩背被忽的拍了一巴掌,聽得一句不算同齡人的嗓音呼喊出的“張同學”,猛地一嚇,就嚇醒來了。
“老師,我怎麼姓張……”還沒轉過身來,張道星就陪起笑來。
“你不姓張,叫我老師作甚?”背後的年輕女人拿著一遝紙,有些忍不住笑。
張道星雙腳一軟,正要將什麼都招了,可轉過了身來,望著年輕女人的一整張臉,有些說不清名字,大抵是學校裏的老師,不過不是教自己班的,略微思索了一下,便邁步準備出門,逃離了犯罪現場後,說破了天,他也從沒有踏進這黑網吧一步。
“你們的班主任懷孕了,我是來代班的,一樣教數學,本來應該要上午才見麵,可去菜市場的路剛好經過這裏,便進來看一看,你和照片上的那個小家夥看起來不太一樣啊!”年輕女子招了招手中的花名冊,展開的那一頁正貼著他的一寸照。
語罷,一身黑色運動服的她拿過了張道星沒有帶走的帆布袋,跟了上去。
張道星停在門前,停在半空中的最後一步遲遲沒有踏出門,她拉了一把,直接一路將他拉到了人煙喧囂的菜市場。
“早餐喜歡吃麵還是吃粉……”年輕女子停在了一處大媽的攤位前。
“粉。”張道星回答道。
“來三斤河粉。”
年輕女子給了錢,拿過了盛著三斤生河粉的塑料袋,然後遞給了張道星,緊接著又到豬肉攤位前買了兩斤偏瘦的五花肉,又到了青菜攤麵前買了一斤油花菜和三四顆西紅柿,再買了十幾個雞蛋,後幾次倒是不用再提醒了,他自顧自的接了過來。
走出了菜市場,經過了那一處隱藏於巷道裏的黑網吧,又走了一條十字長街,師生兩人走進了南冥中學內,來到了教職工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