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後,是一場難得的大宴,很樸實的大魚大肉,農家濁酒,當老師的男人也並沒有嫌棄,帶著妻侶一起落座在一張石桌旁。
篝火近旁,有一群護衛部落的戰士在表演戰舞,也有年輕的少女獨唱出如夜鶯般的曲歌。
興之所至之時,男人也登台了,長袖寬袍,舞了一場月下劍吟。
其妻,那一名銀發的中年婦女則扶琴相伴,金戈鐵馬震震鳴。
這無疑是一場完美的演出,整個部落的人都在喝彩鼓掌,一些婦孺乃至於感性的大老爺們都不知為何的紅了眼,這一場舞,這一首曲,似乎在訴說著一場慘烈的大戰,沒有人放棄過,哪怕最後一人也仍在拋頭顱,灑熱血。
月落星沉,一整個部落的人都熏醉了,當老師的男人在擺脫了一群惹人厭的小兔崽子後,就抱起了在女孩們前講著長遠故事的妻子,直接撒開大腳丫子,掀起陣陣灰塵溜回了家。
夢般的一夜過去,太陽在東邊升起,卻帶來並不溫煦的曙光。
一道道釋放著恐怖氣息的身影從山的那一邊降臨了,覆壓長天,或是黃金三頭獅,或是不死鳥,或是泰坦蟒蛟……一道道神形璀璨奪目,雲間仿佛出現了上百輪驕陽,令人顫栗。
最老的先賢跪著走出,一步一磕頭,沒有敢抬眼望一下。
“那個殺了趙尊的魔頭曾在你們這兒停留,告訴我,他現在去往何方?”最為高亮的太陽滿是冷漠的詢問道,雙眸如同法鏡般透亮。
“南……南方……”老先賢顫聲道。
那一位從遠方來的老師是很強,可雙拳難敵四手,更何況是數百位大修。
在他年輕的時候,就曾見過一隻數丈高大的長齒石象被幾十上百隻噬金蟻齊心協力的殺死,啃食成一具幹淨的骷骸。
“欺瞞上神,罪死,梟首。”
他並指如劍,劃出了一道利芒,斬向了整個部落的黎民百姓,無情且冷血。
可在其雙指剛剛下落兩寸,便有一把糙實的鐵劍丟來,蹦碎了漫天的光彩,直直一錯,便斬去了他一臂,神形殘缺。
“他自裁,或者被自裁,而你們……隻需要斬去一臂長長記性就可以了……”
掩著一層輕薄中衣的男人推開了石屋的廳門,大步邁了出來。
這一位老師的麵容上滿是怒火,起床氣倒是不算什麼,可說錯了一句話,就要那麼多人的命,這是什麼道,又是什麼法?
“狂妄!”
一眾輝煌的太陽都在震怒。
“英雄死盡,守護的不是你們這些殘渣縱橫的世道,爾等也配自稱為上神嗎,糞土中的蛆蟲罷了,縱然強大了,進化了,也隻會變成嗡嗡叫,討人巴掌的蒼蠅……”
男人冷歎了一聲,伸出了一指來,整個世界都在這一指下變小了,變成了一座嬌小玲瓏的盆栽,一指壓塌了青天,將那上百輪閃爍著的螢蟲破碎,隻剩下幾聲悲戚的哀求聲回蕩在血腥的黎明中。
“求饒嗎?”
“若你們的耳中曾有過求饒聲,又何必會有著今天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