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嘉玥扮演的角色是一個名字叫做舒莬的女孩,年齡與孫耀的女兒孫珣燕差不多大,還是個高中生。
整部電影裏,淩嘉玥幾乎都沒化妝,長發紮了個高高的馬尾辮在腦後,穿一身藍色的運動校服,鏡頭裏清純得像個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
不食人間煙火,這句話過去常常被人拿來形容袁淺。淩嘉玥和袁淺五官並不相似,但那種清麗脫俗的美卻是共通的。
可是當夏星程看到鏡頭裏的淩嘉玥時,又意識到她和袁淺完全不同。
袁淺性格開朗活潑,到了鏡頭下麵卻平淡木訥;淩嘉玥本性靦腆乖巧,鏡頭下麵則靈動自然,真正詮釋了什麼叫賦演技。
電影裏韓柏含第一次見到舒莬,是從孫珣燕的病房出來,走到社區醫院外麵的花園時,看見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坐在長椅上,看著遠處發呆。
那時候韓柏含隻是看了她一眼,發現她長得少見的漂亮,之後仍是頭也不回地朝街邊的停車場走去。
這場是放在後麵拍攝的外景戲。這部電影有很多外景戲,故事的進度被拍攝計劃切得七零八落,情緒不斷起伏變化,需要演員的自我調節。
夏星程的劇本被他的汗水浸濕,又被風吹幹,紙麵凹凸不平,上麵那些被他用筆留下的記號也常常被汗水暈開,染出一團黑色。
他穿著一身製服,坐在辦公桌後麵,懸在頭頂的是收音話筒,正麵和側麵是對準他拍攝的兩個機位的攝像機,還有明亮的燈光打在身上,時間稍長便能熱出一臉汗水來。
在拍攝現場的除了導演和工作人員,還有這場戲並沒有戲份的楊悠明。楊悠明坐在何征身邊,兩個人正低聲話。
從夏星程這個角度看過去可以看見楊悠明的正臉,無論看多久都不會膩。
何征抬起頭看見夏星程的目光,沉下聲音喊道:"你做好準備。"
夏星程收回視線,落到麵前辦公桌上麵的一摞卷宗上。
這是一幕沒有台詞的戲,韓柏含一個人坐在辦公桌旁思考,所有的情緒都反應在他的細微表情上。
夏星程清空了大腦,暫時將楊悠明驅逐出去,開始回想整個案件。
事情差不多發生在兩個月前,17號那晚上,孫耀像往常那樣給昏迷在床的女兒孫珣燕刷了牙擦了臉,關上房間的燈出來,走進旁邊稍大一些的臥室。
他並沒有立即睡著,而是看了一會兒電視,關電視的時間差不多在十點半。整個房間安靜下來,陷入一片灰寂的黑暗中。
孫耀的房子是租住的,在一個很老舊的區,住二樓,房子隻有五十多平米,兩室一廳。房子有一些很古舊的裝修,木頭包才都已經磨掉了漆露出本來的顏色。
區太老了,是原來一個老工廠的家屬院,工廠倒閉已經快二十年,這個院子遲遲沒有拆遷,原本的居民已經搬走,住在裏麵的大多是經濟拮據的租戶。區沒有物業也沒有保安,一道大鐵門常年敞開著,看門的大爺因為沒人繳納管理費也早就走了。
孫耀關了電視很快就睡著了,他每都要早起,給女兒翻個身,通過胃管鼻飼喂她吃早飯,還要為她處理排泄物。然後他去距離租屋很近的公司上班,因為情況特殊,公司同意他每回家幾趟,為他女兒翻身清潔和準備午飯,但是他必須二十四時保持手機暢通待崗,隨時回去公司處理緊急情況,一二十四時,一周七,沒有一秒鍾是完全屬於自己的時間。
這晚上,孫耀剛剛睡著不久就被隔壁房間傳來的輕微動靜驚醒了,他皺起眉頭,在黑暗中悄無聲息地下床,光腳踩在冰涼的地麵走出房間,他看到隔壁的臥室門關上了。
這個家裏從來不會關臥室門。
孫耀返身回去拿起一根防身的木頭棍子,走到女兒臥室的房門前,伸手擰了一下門鎖沒擰動,深吸一口氣一腳踹開了房門。
老舊破爛的門鎖根本經不住他這一腳力道,房門應聲而開,攜著力道重重撞在牆上又反彈回來。
孫耀已經看見房間裏床邊一個男人的身影,正彎腰在脫他女兒身上的睡裙。
燒心的怒火一瞬間吞噬了孫耀,讓他失去了理智,他好像什麼都看不到,舉起木棍就去敲那個人。
床邊的人聽到動靜,敏捷地躲閃,讓孫耀這一棍子敲了個空,同時孫耀也在朦朧中看到那人的麵部輪廓,是一個很年輕的男人。
孫耀一棍子敲空之後,便注意到床上女兒的睡裙被完全掀了起來,露出尚且稚嫩的身體,他大腦空白,下意識就伸手去把女兒的裙子拉下來。
卻沒料到,那個年輕男人趁機搶走了他手裏的木棍,舉過頭頂接二連三擊打在孫耀的身上。
孫耀被打得退後兩步,咬緊牙承受著棒打,衝過去搶那木棍,木棍被兩個人同時握在手裏爭搶,孫耀用手臂勒住了那人的脖子,直到他被勒得背過氣,抓木棍的手也鬆了力道。這時,孫耀搶走木棍丟開,也鬆開了那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