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值濃夏,陳堪和陳墫在茅屋前玩弄著蛐蛐兒,陳忠朝帶著草帽也耐不住這似火的驕陽,不由得在田中直起腰身。
陳堪抬起頭來看看前方,突然臉色一變:“爹,那人又來了。”陳墫聞聲也下了手中的蛐蛐兒,看來者後毫無掩飾的露出一副厭惡的表情。
來者是個胖子,身著青衣,腰配玉帶,儼然一富貴滑模樣。他大大咧咧地向四周看了看,又睨一眼陳忠朝:“老東,最多給你三天,趕緊給我滾蛋!”
陳忠朝搔搔腦袋,為難道:“大人,您看能不能多給幾日……”話音未落,胖子一拳便狠狠在陳忠朝的頭上,使他跌個踉蹌。“我告訴你,三天已經是本大人寬限了,你若三天都不能滾蛋,咱們官府見!”陳堪看到此景,稚嫩的臉霎時憋的通紅,氣衝衝走到胖子身邊,兩巴掌登時扇了上去,引得陳墫一陣鼓掌好。
胖子突如其來的兩掌扇懵了,呆呆的愣在原地,好一會反應過來:“好啊你這個老東,兒子原來這個,來人!”胖子揮揮手,一群人將陳家三口圍的水泄不通。胖子一手將陳忠朝推出圈外,鼻子吼道:“我就讓你看看你的兒子是怎麼的!你們兩個,摁住他!”陳忠朝兩把刀架住了脖子,絲毫不敢動彈,卻又見陳堪人的慘,不禁心慌。“噗!”陳堪在拳腳之下的鼻青臉腫,一口瘀血吐了出來,陳墫見此狀,趕忙鑽進人群緊緊護住了陳堪。
見兩個孩子漸漸不怎麼動彈了,胖子道:“好了好了,死了本大人可不負責!我們走。”聽到胖子號令,人群迅的散了出去,陳忠朝飛奔到兩個孩子旁邊,查看他們的傷勢。陳堪在陳墫的護著下還在小聲地哭著,陳墫卻是暈了過去。
陳忠朝將兩個孩子背進屋中歎了口氣,翻箱倒櫃找出來一包薄的可憐的藥包,將藥倒在了燒著火的鍋中。
陳墫醒來時已經是夜裏了,陳忠朝給兩個孩子服藥,帶著破舊的草帽,踏著月色出了門去。陳堪看到兄長醒過來,又是大哭起來,隻怪自己多手,惹得家人連禍。陳墫趕忙起身慰起來,半晌,陳墫疑惑道:“爹呢?”
陳堪抬起淚汪汪的臉,囁嚅道:“爹說去對門的李生財,能不能寬限幾日……”說到這,陳堪又是一副咬牙切齒的模樣:“那個胖子就是條仗勢欺人的狗!”
陳墫輕輕捂住他的嘴,道:“不能這麼說。”陳堪登時急了,跳起來罵:“不就是這樣嗎!那個李生財就仗著姑爺楊開山,在這縣裏橫行霸道!是狗仗人勢……”陳堪話音未落,就一串糖葫蘆堵住了口。陳墫對他一笑,道:“好了說這麼多了,這是我攢了幾個月的零錢,到城裏買的,快吃吧。”
夏季多雨,夜裏雨滴滴答答就下了起來。陳忠朝小心地提著滿滿當當的一筐雞蛋,謙卑地站在李府門口,卻不見有人來。陳忠朝連喊了幾遍“李大人”,李生財實在不了了,隻得吩咐家丁將陳忠朝帶進廳內。
睡眼朦朧的李生財隨意坐著,一旁的陳忠朝將雞蛋在案幾上,笑道:“白天家裏小孩不懂事,大人見笑了。這是咱家母雞下的蛋,都是個大黃多,您看,這遷戶的事能不能通融一下……”李生財饒有興趣地看看一筐雞蛋,隨手拿起一個,摔在了狗碗裏。一隻黑狗屁顛屁顛地跑來,津津有味地舔了個幹淨。
“哈哈哈哈,大黑,喜歡嗎?”李生財著黑狗笑道,大黑了兩聲,熱烈地附和著。李生財白了一眼陳忠朝,玩弄著手上翠綠的扳:“老陳,前些月當王上弑父篡,”說到這,李生財小了些聲音,“現在瀟國和戎國的關係緊張。我姑爺得到消息,戎兵可能馬上要入關了。戎兵一入關,最到的就是咱這,這你道吧?”
“現在縣裏廣招民兵,但沒幾戶人家願意。若是不夠數,我姑爺得處分的,你呀,幫我個忙。去當兵,月月有俸祿,拿的是朝廷的錢。”李生財看著緊皺眉頭的陳忠朝,道:“這樣,你那間破爛屋子,我可以不聞不問。”
陳忠朝搓了搓手,為難道:“李大人,我年至天命,恐不能為國效力了。您看看有沒有……”
“沒有!”
李生財招招手:“送客!”
“,李大人,”陳忠朝頭沉著,半晌道:“好,那李大人要說話話。”
李生財邊笑邊拍手:“好!老陳痛快!至於你那兩個孩子,我會差人照顧的。”李生財提起雞蛋,在了地上:“大黑,給你了!”轉身便入得內室了。
翌日,陳忠朝拾好行禮,與陳堪、陳墫道:“墫兒,為父不在,你要好好照顧堪兒。”陳忠朝又麵向陳堪道:“還有你,脾氣斂些,道了嗎?”陳堪死死抱住陳忠朝,不肯撒手,年紀稍長些的陳墫勸道:“好了,你就開咱爹吧,咱爹是為了咱好。”陳堪不情不願地離開了父親的懷裏,目送著陳忠朝出了鎮門。
不陳氏兄弟二人後事如何,聽下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