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驚魂記(3 / 3)

那隻頭顱依然老老實實地滾在洗手間一角,一雙迷蒙的眼睛望向天花板。大概是聽到王月軒的腳步聲,扭過頭來看著他,露出一絲笑意。如果這個表情在活人臉上出現,那是代表友好;而這個沒了身子的頭顱,臉上的笑意分明寫著“可怕”二字。王月軒又被嚇了一跳,隻是這次他沒有坐倒,隻是橫過香棒,吹了吹那一星火光,將煙氣吹向這顆頭顱。

頭顱也仿佛聞到了這股香氣,表情馬上變得很享受的樣子。隻見它慢慢地軟化,連同頭發一起都變成了透明色,繼而化做了一汪清水。這一汪清水緩緩地劃過了瓷磚地麵,流進了浴缸旁的地漏裏。

平息了胸口的狂跳,王月軒緩緩地收起了手中的長劍。那一炷香被插在了香爐裏,擱在床頭櫃上。這已經是他在水木山莊第二次“見鬼”了,雖然乍一碰上還是把自己嚇得屁滾尿流,但至少想到了點燃驅魔香來應付,也不算丟麵子了。可是,水木山莊裏為什麼會成為異靈縱橫之地呢?難道在過去那麼長的歲月裏,這裏發生了什麼事情?王月軒腦海裏不停地回憶著堂兄和姐夫謝添錦給自己講過的故事——

如果說水木山莊曾經是731部隊進行人體試驗的一大基地,那這裏肯定是埋葬著無數冤死亡靈的。既然這些亡靈飽受折磨最終含恨而死,死後冤魂不散自然是困居在山莊上下,變成一群孤魂野鬼了。也難怪堂兄王寬和陸柏老師都說不能用尋常的驅魔手段來去除山莊裏的異靈,畢竟這些亡靈們本身沒有過錯可言,無非是生前被折磨得麵目全非了,死後的怨靈也就保持著死前那一霎那的可怕狀態——就好比之前遇見的那個小女孩的亡靈,是被活生生地剖開了肚子做人體試驗的;而方才的那個頭顱,則是一位被砍下腦袋的可憐人留下的。

“呸!鬼子終究是鬼子,怎麼啥都做得出來嘛!”王月軒暗道,“連一個小女孩都不放過,真沒人性!”

床頭櫃上,除了香爐以外,還放著那份留給自己的牛皮紙包。這份東西從密室裏得來已經快一天了還沒有仔細看過。王月軒輕輕地拿過紙包,小心翼翼地拆開封口,從袋子裏取出一本小冊子,以及一張圖紙。圖上星星點點地畫著一幅星象圖,赫然是天龍座的星象。

“奇怪!這份星象圖是做什麼用的?”端詳了半天的圖紙,也沒看出什麼名堂來。王月軒最後放棄了研究星象圖,轉而翻開那本小冊子讀了起來——

明國二十七年,五月初七,天氣晴朗。

自從東北淪陷,家人先後被日寇無情地殺害了。他們一輩子是老實本分的農民,連一隻螞蟻都不舍得踩死。那些可怕、更可惡的東洋惡魔竟把明晃晃的刺刀戳向手無寸鐵的老百姓的胸膛,其慘無人道的罪惡行徑令人發指。我逃難到了北野,落魄之際,月易門的師父收留了我,我也從此成了月易門徒,做了個出家的道士。畢竟自從阿芳和我們唯一的兒子倒在鬼子兵的刺刀下以後,我的心也死了——身為七尺男兒,連自己的心上人都保護不了,我真辜負了“鐵血男兒”這四個字。

那一日,師父派我來水杉鎮,說日軍不日會進犯本市。雖然當地的國民政府號稱能保護這一方百姓,可誰知道日寇在這裏打響了第一槍,國民黨的這一幹好兵就溜得無影無蹤了。可憐全城的老百姓從此淪為了亡國奴。

師父回總舵了,叫我一起回去。可我想留在這裏,收集有關日寇在這裏犯下的嚴重罪行。每天都會有人倒在日軍的槍口下,每每看到此情景,我都會想起自己的妻兒家人。夜夜以淚洗麵,總感歎為何上蒼待我們中華民族如此不公,竟遭此災難。但光顧著傷心是沒用的,我隻希望把日寇在北野市這塊土地上的罪行記錄下來,以期有朝一日能讓這些資料大白於天下,謹此寄托我對父母妻兒的哀思。

“看著倒像是一份戰地筆記”王月軒看過了第一篇日記,不禁感慨——這份材料當真是來之不易,或許寫下這本日記的前輩就是收集了紅木盒子裏日寇罪證的那位英雄吧?而且,他也是月易門弟子,難怪陸柏老師會如此看重這份材料了。

時間已然不早,王月軒將日記和星象圖塞回牛皮紙袋壓在枕頭底下,拉開被子休息了。

一夜安眠,隻是原本完成任務後的愉悅卻被莫名的感傷所驅散——不知腳下這塊土地曾經染上過多少同胞的鮮血與無辜靈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