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後娘娘謬讚了,臣女不過是一個貪嘴咬舌的孩子罷了,豈能擔當統轄六宮的擔子,更何況臣女連宮裏的規矩都不懂”雲傾軟軟的說道,但是話語間卻並不顯卑謙。
後宮之主的位置,雲傾自然是當仁不讓。隻不過,坐上這個皇後之位後,她並不見得一定要統轄六宮,因為,她的目標不在於此。
在後宮裏跟幾個心智還沒有長全的女人爭搶一個男人的把戲,她不稀罕,也不屑去做。
“不懂後宮的規矩,可以學,哀家賞賜兩個宮裏的老嬤嬤給你,讓她們時常提點你,時間長了,也就習慣了”太後笑著說道。
太後這笑,包含的寓意太多,雲傾抬頭望向她,隻見太後轉頭對張公公道:“你今日做的事情也夠多了,將哀家的諭旨喧下去後,就到佛堂去悔過吧,還有,傳旨下去,讓欽天監算個好日子,哀家想讓皇上盡快迎娶婉兒入宮,以填補皇後虛位”
張公公呆住了,他下的連捂著眼睛的手滑了下來。頓時,大殿內伺候的宮娥都忍不住噗噗的笑起來,隻見他左眼一圈青黑,眼角上有一隻小鞋印,鞋底上的紋路都印在了上麵。
仔細一看,居然連花形都有,且是一隻精致的鳳凰,那騰飛旋轉的三條彩尾上的細密紋路都看得清清楚楚。
張公公沒有想到太後竟然已經知道他今日的所做,嚇得腳下一軟,撲通跪在芙蓉榻旁,對著碧玉枕連叩了幾個頭,惶恐的道:“皇太後,奴才該死,奴才也是財迷心竅,受人唆使,奴才……奴才再也不敢了。”
太後麵無表情,並不理會張公公,而是執起了案幾上的墨玉骨瓷詠雪茶碗,揭開蓋子,輕吹那漂浮的碧綠茶葉,輕抿了一口。
熱燙的蒸汽嫋嫋,如霧熏繞,帶著一絲幽幽的淡香彌漫。
張公公見太後不語,心下突兀,立刻轉而對著雲傾磕頭,道:“婉兒小姐,神仙姑娘,皇後娘娘,今日是老奴有眼無珠,以下犯上,還請娘娘繞過奴才,奴才下輩子做牛做馬也會為娘娘赴湯蹈火。”
雲傾淡淡的抬頭看著太後,而後緩緩起身。
張公公以為雲傾是要為自己求情,不禁心頭激蕩歡喜起來,以為自己有救了,孰知——
雲傾慢慢退下白玉石階,朝太後的芙蓉鸞榻輕輕一叩,道:“臣女已經入宮半日了,哥哥定還在宮外等候,臣女恐哥哥擔憂,也該回去了”
張公公傻了眼,太後也微微一怔。
建章宮內左右侍候的宮娥也驚詫神色各異,他們沒有想到雲傾竟然不是為張公公的求情,而是現在要離宮。一時間,大殿內眾人都麵麵相視,疑惑的猜度,想著太後會如何處置。
這個情,雲傾不需求,也不能求。
因為現在這個後宮還是太後的,她,還不是這裏的中宮主子,如果在此刻越權了,一切即將到手的,或許就沒有。
片刻,太後突然露出了微笑,她眼底閃爍著精明的笑道:“是該回去了,碧珠,帶著兩個老嬤嬤送皇後回出宮,要小心仔細,定要交付到冷站軍手中才可回殿複命”
“是”內殿中,一名年紀約三十二三歲的老宮女福身領旨,隨後走到雲傾身邊,攙扶起雲傾,恭敬道:“婉兒小姐,請隨奴婢出宮”
“臣女告退”雲傾低頭,隨後便跟隨那老宮女踏出宮殿。
建章宮內,芙妃見雲傾離開,麵色帶著幾分嫉妒的轉身,有些不甘的道:“姑姑,您為何要這麼縱容她?她是冷仲那老狐狸的女兒,而且您看她將張公公打的……”
“你這孩子什麼時候才能長點心思?”太後打斷芙妃的叨敘,突然起身,神色嚴肅的望向殿外那漸漸遠去的一抹伶仃豔紅,雙目眯起。
芙妃被嚇住,立刻噤聲不語,但是眼底卻滿是不甘和恨妒。
太後答應過她,鏟除冷氏之後,就立刻冊封為她為後的,可是現在竟然向著那個小丫頭,這怎麼讓她忍得住?
張公公見芙妃都被太後訓斥了,立刻匍匐在地,連動而不敢動。太後收回視線,冷眼睇向張公公,聲音冷硬的道:“這個冷婉兒,心思巧妙縝密,一進宮就先打了哀家的侍從,而後給顏美人下馬威,看來,這個小丫頭不是好對付的角色。”
張公公聽罷,心頭頓時竊喜,忙抬頭道:“太後娘娘英明,奴才以為,這個丫頭根本不是什麼冷婉兒,而是個小妖孽……”
啪——張公公話還沒有說完,臉上就結結實實的挨了一巴掌。
大殿內眾人都驚呆了,就連芙妃也睜大了水汪汪的大眼。
“妖孽?”太後冷笑,但是眼底卻沒有一絲笑意,她抬起頭,傲然威嚴的掃視了一眼建章宮金碧輝煌,琺琅彩繪金絲鑲纏的宮梁,聲音震懾的道:“妖孽好,哀家,現在就需要這樣的妖孽來掃平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