甕中殺鱉(二)
甕中殺鱉?這麼明顯的四個字,隻有稍有點腦筋的人都會明白是什麼意思,這座洛水城就是甕,而他們就是鱉,莫傾狂打的便是將他們困於甕中,再殺之的主意。
廳中氣氛又在瞬間下降到零下幾百點,這下施放陰冷氣息的可不止是魔聖天一人,還得加上聖老四人,這氣息啊!簡直就是冷熱交替了。
正當在此時,又是一陣細微的腳步聲傳來,聖日一臉鐵青地匆匆而至,一進入廳中便察覺到氣氛不對勁,腳步為之一滯,一眼瞥見魔聖天手中的字條還有跪在中間狼狽不已的聖老和炎忠明,當下便明白了幾分,麵色更添上幾分陰寒。
“聖日。”魔聖天利眸微抬,冷凝的聲音無不讓人毛骨悚然,心驚肉跳。
“是。”身子狠狠一抖,聖日急步走上前幾步,單膝跪下稟報道:“稟大人,屬下已查探過城裏的情況,所有的龍麟軍民,物資裝備全都被運走,洛水城已是一座真真正正的空城,也沒有查到其他的秘道,相信莫傾狂隻是通過後山那條秘道就將所有的人和東西都運走了。”
“城外有大炮圍困,城內寸草不剩,我軍又已是糧盡,這……”他們還真的成了真正的甕中之鱉了。後麵一句話,風炎也沒真正的說出來,但大家都心知肚明。
現在這種情況,他們與龍麟軍的位置已經完全反過來了,在城外包圍的變成了龍麟大軍,而被困於城中的變成了他們,而且還是在缺糧的情況,如此對他們確實不利,若無法先毀掉大炮,讓大軍得以出城,用不了幾日,恐怕二十幾萬大軍就得餓死在城中,就算能頂得住,也必然軍心動搖,到時莫傾狂隻怕無須一兵一卒就能將他們殺於她專門為他們準備的這個‘甕’中了。
魔聖天緊捏著手中的紙張,手背青筋爆起,手一揮,手中的紙張立即化為灰燼散消於空氣中,冰冰冷冷道:“先起來。”
“是,大人。”三人相視一眼,站了起來,聖日和炎忠明往旁邊的椅子一坐,聖老走至魔聖天的身邊,彎下腰,打了下腹稿便道:“大人,目前情況看似對我們不利,然老奴以為莫傾狂讓柳劍穹傳的話還有這張紙條隻是為了擾亂我軍軍心,引起我軍將士恐慌而為,區區幾架火炮就想將我們困於城中,未免太小看我們。”
“沒錯,大人,火炮威力雖大,但又怎能傷到我們,若不是一時不察,屬下豈會如此狼狽,請大人允許屬下出城將那幾架火炮毀掉,再將城外的龍麟大軍殲滅,到時看她莫傾狂還如何‘甕中殺鱉’。”站起身,聖日跨前一步,接下聖老的話道。
“屬下也請出城與那所謂的火炮一較高下。”炎忠明和白狐紛紛起身請求出戰。
他們就不相信,隻憑幾架火炮就能將他們這些絕頂高手和二十幾萬大軍困死在城中,那簡直就是笑話,莫說聖天大人,就是他們之中便有三個天階高手,小小的火炮威力再大還能大得過他們的神功,隻要摧毀掉那幾架火炮,大軍便可出城將包圍在城外的龍麟軍一網打盡,到時,軍隊再稍加休整便可出發與冰炎他們於飛龍關會合,直攻龍麟皇都,恢複明炎皇朝的國號。
“風炎,你的看法呢?”魔聖天陰沉著臉不回答他們三人的請戰,利眸斜向一語不發的風炎。
一向最為冷靜的風炎沉吟了半響才站起身回道:“大人,屬下以為並不那麼簡單,據聖日和忠明所言,東城門外除了有火炮外,還有柳劍穹及下帳下兩萬精兵,西城門外也有童陽、傅璣以及兩萬兵馬,火炮的威力雖不至於能傷到我們,但若是要同時對付火炮和兩萬兵馬,一兩個人是做不到的……”
“一兩個人做不到,我們可重點從一處突破,如果我們幾個人同時出手,摧毀幾架火炮和兩萬所謂的精兵,想必不是難事,隻要能打出一個缺口,莫傾狂‘甕中殺鱉’的詭計便不可能實現,我軍也能脫離目前的困境,而且我軍尚有五萬大軍留守在洛山,到時隻要我們前後夾擊,必讓龍麟大軍死無葬身之地。”風炎還未說完,聖日便急性的打斷,臉上依舊帶著憤憤的殺意。
“不不,聖日你想得太簡單了,通過幾番交手,你應該知道莫傾狂的智慧謀略,她既然敢直接送這張紙條過來,明白是告訴我們她想做什麼,那就表示她早已做了充足的準備,我們有多少人能避過火炮,想必她早已心知肚明,試問如果是你,在知彼的情況下,又豈會放任為之,而且,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恐怕莫傾狂會先一步進攻洛山。”風炎搖了搖頭,反駁聖日的話,從天炎穀的初次見麵,他就知道莫傾狂並非池中之物,何況能在聖天大人手中勝了兩局的人,智慧得該有多高,心思得該有多慎密啊!
雖然風炎此話是在長他人誌氣,滅自己威風,但也不無道理,炎忠明等人麵色一沉地點點頭,聖日聞言也自覺自己想得太簡單了,轉念一想,邊點頭邊沉思道:“風炎此言也有理,現在想想……大人,請恕屬下直言。”
魔聖天微微點了下頭,聖日沉吟了一下,盡量不去觸動他的逆鱗道:“自上次一役之後,莫傾狂表麵上一直沒什麼動作,卻在暗中清空洛水城,而原本被大人謀略引出城的柳劍穹、童陽和傅璣,還有四萬精兵現在卻將兩處城門圍住,是以屬下認為,莫傾狂怕是早已看破我軍的意圖,所以假意讓我軍攻破城門,再反之將我軍困在城中,若真是如此,玄羅軍這支奇兵還不知道被她安置在哪裏,我們這次似乎又處於被動之中了。”
換而言之,這一局,表麵上來看是他們打贏了,但總體來看,真正處於下風的人也是他們,而且就算是贏,也可能是傾狂用來送他們上路的一點甜頭而已。
別怪他們有如此消極的想法,實是事實擺在眼前,讓他們不得不這麼想。
聖日此言一出,其他人均暗自屏住呼吸,偷偷斜眼瞄向主位上一言不發的魔聖天,卻見他似沒聽出聖日話中的‘不敬’般,如一座雕塑般不動如山,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中而聽不見他們的話一樣。
廳裏瞬間顯得安靜得有些詭異,魔聖天沒有開口,隻是兀自深思,其他人自是不敢打擾,雖然急切的想商量出一個應對之策來,但也不敢放肆。
良久,魔聖天才悠悠地抬起眼,利如閃電的眼眸掃過風炎等人,最終停留在聖日的身上,慢騰騰舉起雙手,在他驚恐的目光下拍了拍掌,勾起邪魅的笑容道:“你說得不錯,你們都分析得很有道理,本座甚至懷疑當日玄羅軍火燒我軍糧營之時沒有全部將軍糧燒掉,還留有一小部分,現在想來,極有可能不是我軍撲救及時,而是莫傾狂需要這五天的時間來謀劃一切,燒糧營的真正本意是有意逼本座不得不在糧盡之時不顧一切地來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