瘋狂趕路
入夜,寒風呼嘯,月色倒是清潤瑩亮,照得寂靜的官道猶如一條淡淡的白綢,鑲嵌於崇山俊嶺之間。
忽而,急促的馬蹄聲由遠及近,打破了夜了寂寥,一匹渾身雪白和兩匹通體墨黑的高大駿馬極速行來,在‘白綢’上劃出一道更深的白痕和兩道墨痕,隻一瞬間便躥出了好幾丈遠,消失於茫茫的夜色下。
一行三騎正是急馳回京的傾狂、淩傲塵和葉影,無論是身為龍麟太子還是天極門聖尊,她的座騎絕對是日千裏的良駒,淩傲塵和葉影的座騎也自是千裏寶馬,因而,原本十數天的路程,硬生生地在他們有時施展絕世輕功,有時策馬揚鞭的緊趕慢趕下,僅用兩天的時間便走了一半了路程。
這種速度簡直就是奇跡了,然而傾狂還是嫌不夠,太慢了,她恨不得會瞬間轉移之術,咻地一聲便回到京都,也恨不得能立即變出一架火箭出來,也能瞬間就回到京都,然而沒辦法,這已是她所能用的最快的辦法了。
一路上,她毫無停歇一秒,時時刻刻不是騎在馬上,就是在天上飛,無時不刻不提起駭人的真氣,隻為行進的速度能再快一點,連停下來喝口水的時間也沒有,每一分每一秒,她都在為心底那莫名湧起的恐懼而心慌。
兩天了,她讓葉影發了無數的信號給玄武,卻沒有收到一點回音。
兩天了,她隻收到梓蘭傳來的一點消息,那就是《伐狂檄文》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風靡天下’,整個鳳天大陸都在這一方紙張下顫動著,天下所有人,不管是高官公爵,富商巨賈,還是平民百姓,不管是武林俠客還是初出道的小輩,不管是本國還是他國的,無不被這一秘密給震傻了,震呆了。然而除了這一意料中的現象,竟沒有查到其他有用的!
兩天了,她不知道京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也沒有心思停下來,去好好分析,說真的,就算現在知道京都出了什麼事,又能怎麼樣,隻要她人還趕不到京都,那就算知道了也不過空煩惱而已。
兩天了,就這樣日夜不停地在官道上趕路,不曾進過城裏一下,自是沒有親眼見到因她的身份大白於天下在本國百姓中所造成的震憾場麵,不過以她現在的心思,就算進了城,也沒空去看。
兩天了,淩傲塵和葉影緊緊跟隨在傾狂身邊,每每看著她堅硬的側臉,渾身上下散發出來的冰冷而波動的氣息時,心就不可抑製地為她疼痛起來,恨不得能付出一切代價助她以最快的速度送回京都,卻無法可想。
這樣一番不要命的趕路,淩傲塵身為天階高手,自是能麵不改色地緊跟著傾狂,可憐葉影隻是一個高階高手,剛毅的臉上隱隱透著疲憊之色,卻始終隱忍著不表現出來,然而傾狂是何許人也?即使在這種時刻,她自是也有照顧到葉影的承受能力,盡量減少以輕功趕路,改而在馬上奔馳。
即使如此,經過這兩天兩夜,葉影也著實有點吃不消,若是尋常的沒日沒夜的趕路,就算趕個十天半個月,也不會讓他覺得如此累,但是這般一直將真氣提到頂點,消耗的真氣與體力卻比快馬趕十天半個月的路還要多得多。
他已經快要到達極限了,再以這樣全速前進的速度,用不了多久,他要麼就體力耗盡,虛脫而死,要麼真氣潰散而亡。如此一來,就隻能拖累老大的份,他很清楚,若他支持不住了,老大絕不會拋下他不管,無論她現在心裏有多著急都好,她都絕對會停下她前進的腳步。
如此一想,葉影心思一轉間,已是有了想法,正想停下來,忽見夜空中一聲熟悉的低鳴聲響起,下一秒卻見一抹白色的影子已落入仍在急馳的傾狂的手中,是一隻遍體雪白的信鴿。
那是天極門的一級信鴿,如非最緊急之時絕不會動用的一級信鴿!
別說葉影剛毅的臉龐上顯出一絲恐慌,便是傾狂,也在瞬間差點便讓真氣走岔了,幸而她功力夠深,奔馳的速度毫不減慢,手中卻已經抽出信鴿所帶來的一卷紙張,手一抖展開,也虧得隻有她才能在如此境況下還能看清紙上所寫的內容。
“籲……”兩日兩夜來未曾停下千裏駿馬在用力一勒之下,高高地揚起雙蹄悲鳴了一聲,聲音之響亮穿破了夜色的寂寥,雙蹄揚起的高度簡直就是要將傾狂給甩出去了。
由於三匹馬都以風的速度在前進著,淩傲塵和葉影也沒想一直拚命趕路的傾狂會突然停了下來,於是當他們發覺時,傾狂竟已被他們遠遠拋在後邊,而讓他們不得不調轉馬頭跑回來。
跑回到傾狂的身邊,卻見她直直地端坐在馬背上,捏著紙張的手似是在輕微地顫抖著著,一直沉靜的臉刹時變得從未有過的難看,深邃的雙眸如寒潭,冰冷地覆蓋住其中的波濤洶湧。
如此的傾狂,竟是他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就連跟隨在她身邊十年的葉影也從未見到過她這般模樣,正要上前去,淩傲塵卻已先他一步驅馬到她身邊,伸手握住她在寒風下冰涼得沒有一絲溫度的小手,柔聲細語喚道:“子風……”
身子輕顫,傾狂似是剛回過神來一般,慢慢地抬起頭,再慢慢地轉過頭看向淩傲塵,向來清脆的聲音卻艱澀得沙啞:“父皇和母妃他們……病了……”
病了?聞言,淩傲塵和葉影同時深深地被震到,龍麟皇和芸貴妃病了?這未免太突然了吧!也太巧了吧!而且若隻是平常的生病,子風(老大)的反應豈會這麼大,雖然她很重視她的雙親,但依她的堅強,也不應該會如此!
兩人的皺頭同時深深地皺起,淩傲塵一麵更加靠近傾狂,低聲安慰,一麵拿過她手中幾乎要被捏成粉未的紙張,細細一閱。
這一封飛鴿之信,是離京都最接近的朱雀員傳來的,裏麵言到,他們接到朱雀神君的傳信後便立即前往京都,方才查到,三日前,京都不知為何,突然緊閉城門,飛鳥不進,烏雀不出,卻有一番大動作,他們嚐試同京都內的玄武神君及朱雀員等人聯係,卻毫無回應,最後才終於讓他們查到一點信息,卻是大大的壞消息。
那就是龍麟皇一病不起,已有多日未上早朝,傳聞是因為不知是誰向他揭破傾狂的真實身份,於是讓他在一氣之下於朝堂上吐血不止,更是下旨發布《伐狂檄文》,欲傾天下之力將她誅殺,芸貴妃得知秘密敗露請罪於帝,帝厲言斥之,貴妃憂心害怕之下亦重病在床。
這是朱雀員好不容易在層層封鎖之下探得從京都裏漏出來的一點消息,真相為何還有待查證,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龍麟皇確實已有多日未上早朝。
“老大,你與淩公子盡快趕回京都,無須擔心我。”葉影微一低頭,便快速地抬起頭道,本來他就有這樣有打算,現在事情的嚴重性更是超出他們的想像,他更是不能在這個時候還拖累老大。相處十年,他可以很肯定,老大現在心裏焦急、擔憂的程度,遠比她表麵所表現出來的要深得多得多,那樣瘦弱的肩膀在寒風裏輕輕的一顫,在他眼裏卻比萬箭穿心更加讓他心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