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晚飯結束的時候,餐桌上竟是連一滴菜汁都不剩,孟驚鵲吃了足足八碗飯,但他的肚子依舊是癟癟的,半點不顯,倒是讓盛昭很是羨慕。
“道長,我讓廚房再送些飯食過來。”盛昭說道。
孟驚鵲搖了搖頭,說道:“不偏愛,懂節製,飯食吃個八分飽剛剛好。”
盛昭聞言一噎,想著被孟驚鵲吃掉的七碗飯,沒想到他居然隻是八分飽。
“怎麼能讓道長連飯都吃不飽……”盛昭趕忙說道。
“不用了。”孟驚鵲忽然站起身來,手中沒拿任何一件法器,看著外麵已經暗下來的天色,說道:“我該去祠堂了。”
盛昭立時起身。
孟驚鵲卻按住了他,說道:“祠堂裏鬼氣深重,我一個人去即可。”
盛昭立馬又道:“我送道長過去。”
孟驚鵲沒有再拒絕,兩人再度踏入長道。
剛進長道,便聽見不遠處傳來的嘈雜聲,似是有人在宴飲一般,在長道上行了片刻,便遠遠看到有人提著燈走了過來。
待靠的近了,孟驚鵲便看見一個穿著華麗的婦人。
婦人臉上是夜晚昏暗的光線也遮擋不住的病容,她的身旁,正是白日裏見過的那個中年女人。
“大哥兒晚間不思苦讀,這是要去哪裏呢?”高氏的眼神,像是黑暗裏盯著獵物的蛇。
盛昭聞言神色沒有半分變化,回道:“夫人,我正要送孟道長去祠堂。”
高氏聽了這話,看了孟驚鵲一眼,說道:“聖宮的大人都來了,大哥兒卻偏偏要跟你父親唱反調,若是傳揚出去,隻怕外人還以為大哥兒不孝父親呢。”
盛昭聞言微微皺眉,說道:“白日裏兩位道長鬥法,孟道長是憑真本事贏的,況且族裏那麼多人都看著呢。”
盛昭言下之意,便是他孝順與否,自有那麼多族裏人作為見證,不怕閑言碎語。
高氏在便宜繼子身上沒討到便宜,話鋒一轉,又問道:“你父親在前廳設宴款待聖宮的大人,難道沒有喚你前去嗎?”
盛昭聞言臉色如常,似是半點也不曾在意父親的忽視一般,說道:“父親自有安排。”
高氏立馬聲音高了八度,說道:“如此重要的客人,你父親怎能不讓你這個舉人前去作陪,你放心,我定會好好勸他。”
高氏說話看似好意,但盛昭如何能不明白,對方這是在譏諷他即便考了舉人,依舊在家中不得重視。
“我不愛飲酒,去了也是掃興,不去也好。”盛昭說道,似是怕高氏又糾纏不休,他又道:“夫人快去前廳吧,父親一定等急了,夫人難道不想向那位道長打探弟弟的情況嗎?”
高氏聞言,這才作罷,但還是忍不住炫耀道:“數日前你弟弟來信,說是快要成為聖宮親傳弟子了,這可是我們盛家的大喜事。”
盛昭隻想著將高氏送走,聞言便十分配合的說了幾句好話,高氏這才不情不願的離去。
高氏走後,孟驚鵲立馬道:“送到這裏即可,我認得路。”
孟驚鵲獨自走向那條長道,盛昭沒有跟在他身邊,他才能心無旁騖的感受這條長道上的氣息。
夜晚似乎是一個萬物顯形的好時候,白日裏孟驚鵲看得似是而非的東西,此時全都變得清晰起來。
無數陰森鬼氣,從祠堂裏往四周溢出,這些鬼氣像是長了眼睛一般,非常精準的朝著盛帷居住的小院而去。
夾雜在鬼氣當中的,還有些許旁的東西,孟驚鵲看清楚的那一瞬間,神色微變,不再在長道上耽擱,急切的朝著祠堂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