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們家雖不是京城裏的大戶,可你也是娘捧在手心裏長大的嫡女,你應該懂的呀!從到大,吃喝穿戴爹娘什麼都可著你來,你那幾個庶妹妹的衣裳加在一塊兒也沒有你一個人的多,還有,你每隔三日就嚷著要來這晉江閣吃上一頓,可你那些妹妹們卻是連提都不敢提!淑兒!你自己想想,若是以後你的孩子也是庶子,凡事都要照大夫人的孩子低上一等,你還願意嗎!”
這話一落地,那邊的女兒,就嚶嚶地哭了起來。
“淑兒,聽人勸吃飽飯,你跟娘回家,娘寧願你找個寒門學子,寧願多給你拿些嫁妝,也不願你這般受人糟踐!”
……
一陣抱頭痛哭之後,隔壁那廂房終於沒了動靜。
可唐嫵手裏這紅糖粑粑,卻是一下就沒了滋味,怎麼都吃不進了。
且不隔壁那夫人的對與錯,就單聽著她話裏對女兒的疼惜與愛護,就足以叫唐嫵羨慕了。
這世上就是這麼不公平。
有人含著金鑰匙出生,生來就是高門貴女,學的都是如何做主母,有人卻生在汙垢裏,連做妾室都算得上抬舉。
她忽然,想起了程煜對她的那些話。
縱然她知道他是真的對自己好,可她也知曉,勾欄瓦舍裏的唐姑娘,和高門大戶裏的程家女,已是背道而行地走了近十四年。
這段時日,錯過了便是錯過了。
所以即便她得知曉這一切都是真的,也未曾抱過程家會認她的幻想。
那對兒母女的對話唐嫵能聽見,郢王自然也能聽見。
可這男人和女人,到底是不一樣的,唐嫵聽了這話跟針紮一般,郢王卻隻是輕皺了眉頭。尤其他身為皇親國戚,這些平民百姓的思想他根本是不會有。
“殿下,妾吃飽了。”唐嫵道。
郢王抬手揉了揉她的發絲,又道:“過會兒我再帶你去買些首飾?”晉江閣旁邊,就是賣收拾的碧水苑。
唐嫵搖搖頭,“妾想回府了,剛吃飽,已經有些倦了。”唐嫵自個兒總結的,懷孕最大的一個好處,就是可以大大方方地好吃懶做了。
這不,才回府邸,還不到亥時,唐嫵就趴在他腿上睡著了。
郢王等了許久,直到她睡實了,便叫了曹總管過來。
“殿下可是有事吩咐?”曹總管躬身道。
“於楨的母親去世了,他回了堻州,你去庫裏撥些銀兩給他送去。還有,你去程國公府給我遞個消息,叫程煜明日午時來府裏一趟。”
——
次日,還不及午時,程煜就被曹總管引到了東邊的書房。
程煜雖然衣著整齊,卻也難掩其疲態,他眼裏下的烏青,簡直像用墨抹過了一般。
郢王看到他的時候,著實愣了一下,“若臣,你怎麼這幅樣子?”若臣是程煜的字,隻要郢王是私下與他相見,便都會這樣叫他。
“回稟殿下,我前陣子因為一些私事出了一趟遠門。”
即是明了私事,郢王也沒有隨意過問的道理,隻是點了點頭,又道:“若是需要幫忙,就與本王。”
程煜躬身道謝。
片刻,郢王從桌案之上的匣子裏,取出了那個刻著“嫵”字的牌子。
“本王有一事要交於你做。”
著,郢王便將這“嫵”字牌遞到了程煜手上,“這牌子上的字,本王找人看過,是被動過手腳了。這上麵原本是個‘妧’字,是後來有人刻意將它改成了‘嫵’字。咱們大燕的黃冊,是在嘉宣三年才冊立的,以前的都是戶帖,戶籍信息還並不完善,若臣,本王要盡快找到做這牌子的人家。從即日起,你便在京城裏挨家挨戶地給我查,但凡有在癸亥年七月,因生子登記過的人家,你都給我找出來,一家也不許落下。”
“且,本王還問過那雕刻師傅,他這木牌後頭刻的字樣是如意,一般情況下吉祥如意這四字是不分家的,本王猜,這牌子極有可能是一對兒。”
郢王還未等完,便聽程煜捏著那個牌子突然道:“殿下英明。”
郢王挑眉不解。
“殿下不必找了,另一塊,就在我手裏。”
著,他便將他另一塊“煜”字樣的生辰牌也拿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