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煜湊過去,先是拉住程老夫人的手給她帶了一串佛珠,接著又派人端上了不少的人參鹿茸。

程煜笑道:“祖母,這串佛珠是孫兒去年這時候去龍華寺求的,寶晟禪師看孫兒心誠,可是帶著它整整誦了一年的佛經!”寶晟禪師在京城的地位人人皆知,能得了他隨身的物件兒,那可是比那些個玉觀音,要珍貴多了。

完,程煜便對著老太太行了個大禮道:“若臣祝祖母,福壽安康。”

要不程煜是程老婦人的心頭肉呢,其實到了程老夫人這個年紀,她早已是什麼都見過了,她身有誥命,金銀珠寶堆滿了院子,程家三房子孫承歡膝下,若是她心裏真有所求。

便該是希望這倫之樂的日子,能長些,再長些。

所以,程煜這串佛珠,真真是送到了她心坎上。

老太太一邊笑罵著程煜,一邊拉著他不肯撒手。這也就是所謂的,嘴上著不要,但身體卻很誠實的真實寫照。

又過了一會二,程家二房的楊氏,和程家三房的李氏就都到了。

李氏家裏是書香世家,代代清流,性子也很是和善,與林芙關係十分要好。

但比起李氏,二房的楊氏與林芙的關係就明顯要疏遠多了。

楊氏是父親是楊鎮大將軍,也是先帝爺身邊的最為得力的武將之一,楊氏是獨女,從便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將軍府,從未屈居人下過。可女子嫁人便是第二次投胎,她沒想到,在嫁入了國公府後,竟然嚐到了事事都不如人的酸澀滋味。

雖然她在嫁人那一刻便知曉,襲爵是嫡長子應得的,但每次她隻要聽到旁人喚林芙那聲大夫人,和喚煜哥兒那聲世子,她心裏到底還是忍不住發酸。

可程國公府的爵位隻有一個,世子之位也隻有一個,楊氏知道,就是他們二房付出的再多,也終是這麼個結果。

不過這事,楊氏也就是在程衍之襲爵的那年酸了一陣子,真正讓她與林芙合不來的原因,是另外一個。

他們程家的兒郎,雖然都是敬著房裏的大娘子,做不出寵妾滅妻之事,可到底,也都是有妾室的,二房裏有三個,三房房裏有一個,隻有林芙的後院,是一個都沒有。

程茂之剛開始納妾的時候,楊氏起初因為心裏接受不了,還去找林芙哭訴過,林芙雖然也跟著勸了兩句,但到底是不到楊氏心裏頭。

直白點,就是林芙再怎麼勸,楊氏都覺得她不能感同身受。

此後,楊氏每每看見林芙,心裏都要歎一句真是好命,這麼些年,她也就生出了程煜一個帶把兒的,竟然也能讓程國公十年如一日地迷戀她。

到底,她賢惠了半輩子,還主動把自己的陪嫁女使給程茂之抬做姨娘,到頭來還是不如有張好臉蛋來的有用。

都以色侍人最是下等,遲早色衰而愛弛,可在楊氏看來,若是能與林芙換張臉,讓她少活十年她也是肯的。

不過還好楊氏這人不是個渾的,即便是性子合不來,但仍是把林芙當作是一家人,隻不過是私下裏來往的少一些罷了。

通常沒有什麼大日子,她基本不和林芙照麵。

楊氏在見過老夫人後,就牽著手裏的兒子允哥兒坐到了林芙邊上。

林芙笑著摸了摸允哥兒的下巴,然後道:“這允哥兒長的和二弟真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一提起孩子,楊氏就暫時把看不慣林芙的心思拋在了一邊,嘰裏呱啦地就開始了起來,她板著臉道:“大嫂不知,允哥兒這孩子現在實在可惡,前兩日竟然在屋裏登高,不聲不響地開了盒子,撕了我一張地契!”

一邊,楊氏又瞪了允哥兒一眼,“若是你再犯這樣的錯,下次你爹給你求情也沒用。”

允哥兒一聽,嚇得直接趴到了林芙懷裏,奶著嗓子喊,“大伯母救命,娘是個母老虎!”

林芙一聽,沒忍住,撲哧就笑了出來。

楊氏擰著他的耳朵,“你這個潑猴子,怎麼就不知道跟你大哥學學!”講心裏話,她雖然酸林芙好命,但對程煜她還是極為欣賞的,年紀就有了大將之風,好似一看見他,就能看見程家一脈未來的興衰一般。

程家有如此兒郎,想必定會聖寵不衰,前程似錦。

“二妹,你這可真的太著急了,煜哥兒這麼大的時候,我那些脂粉都被他扣出來玩,抹了一被褥,還敢衝我傻樂,當時我年輕,氣得也打了他的屁股。可現在尋思起來,這哪是他們不懂事,這分明是我們做母親的糊塗,孩子這麼,這些事他們長大了自然就都忘光了,若是換了現在,我得了這麼個寶貝兒,定會由著他鬧了,不然以後,等看的都是他們的背影,就該後悔了。”林芙一邊拍著允哥兒的背脊,一邊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