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胤苦笑。
三思?
他早就三思過了。
可不論怎麼想,都難敵對她的思念之情。
他隻要一閉眼睛,就是初時見她時,那副嬌媚的模樣,可等他再伸手去碰,她卻變成了他攻破燕過城門那日,撕心裂肺的模樣。
他欠了她的,不是嗎?
純安皇後走的同年,臘月二十九,蕭胤離開了皇宮,消失了整整三。
太子心急如焚,滿皇宮上上下下地找人,最後也不知是想起了什麼,突然帶著侍衛,快馬加鞭地去了一趟爻城,那裏曾是燕國的京郊,也是他母後的陵園。
大雪漫,蕭子涵遠遠就看著有個男人僵直地跪在一個石碑前,男人身上掛滿了雪,就像是一座雕像。
未被雪遮住的地方,隱約間露出了明黃色的衣角。
“父皇!”蕭子涵大喊道。
旋即,蕭子涵跌跌撞撞地爬了過去,他直直跪下,胡亂地清理著父皇身上的積雪,等他看清了蕭胤的表情,突然紅了眼眶。
父皇,竟是笑著的。
蕭胤臨終前,身邊隻放著兩樣東西。
她的畫像,和她的珠釵。
=劇場(切勿和正文聯係)=
話蕭胤的第二世,雖然未能如他所願,但他至少看到,她活的倒是極好,他看著她嫁人生子,同那人攜手共度了一生,還當了祖母,兒孫滿堂。
起來,他也是如願的。
所以百年之後,他十分平和地闔上了眼,再次立蕭子涵為太子。
哪曾想,他剛閉上眼,就被人搖醒了,他睜眼之後連連咳嗽,隻是突然感覺這心跳地比平時要有力一些。
“蕭胤,這都幾點了呀,你不用晚膳了嗎?”
這聲嬌媚的嗓音,太熟悉了,他側頭向一旁看,瞳孔微縮,竟是連一句話都不出了。
她怎麼在這?
這兒是哪?
他這是回到了什麼時候?!
他慌慌張張起了身子,一把抱住了麵前的人,隨後還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嘖。
真疼。
這個舉動興許是太蠢了些,竟然惹得唐嫵瞬間咯咯地笑開了花。
她的手藝很好,做了四個菜,都是他愛吃的。
他用膳之後,生怕出了什麼變故,立馬就將他是渝國皇帝的事交代了,並保證,定會帶她回程家。
他絮絮叨叨了很久,可麵前的人兒嘴角卻一直噙著笑不應聲。
他心裏有些發虛,低低地換了一聲,“阿嫵。”
聞言,唐嫵這才笑出了聲,然後摸了摸蕭胤的額頭,“若不是你叫了我這一聲阿嫵,我還以為你病傻了。”
“為何這樣?”蕭胤道。
唐嫵翻了個白眼,“我與你成親三年!你是皇帝,我怎麼會不知道!行了,你快收拾收拾歇了吧。”
翌日一早,唐嫵去京城看鋪子,蕭胤連忙拽了一個丫鬟問了個底朝。
這丫鬟一句,他的臉就黑一分。
原來,這輩子,他還真不是皇帝。
他居然是唐家的上門女婿。
他是蕭家的長子,蕭家家徒四壁,好不容易供出了他一個讀書人。
她是唐家的長女,是商戶之女,京城裏一條街的鋪子都是她家的。
到了夜裏,他心翼翼地伺候唐嫵梳妝,那丫鬟了,大姐的脾氣不大好,若是弄疼了她的頭發,是會大發雷霆的。
此時蕭胤的手法自然比平時笨拙了很多,他握著她的三千青絲,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好在,曾經,他也為她梳過頭發。
他知道自己地位不高,所以晚上上榻的時候,也隻是靠了一個邊,沒敢擠到她那頭去。
可燈一吹,唐嫵那軟綿綿的身子就靠了過來。
她親了他一口,然後道,“你家裏是不是又來管你要錢了?”
蕭胤在漆黑一片的夜色裏眨了眨眼,回想著今早丫鬟同他的話,胡亂地“唔”了一聲。
唐嫵一把攬過他的腰身,柔聲細語道:“你父親治病的錢,我明日就拿給你,但你弟弟的賭債,還是得拖一拖再還,不然他不長記性,指不定還要惹出什麼禍事來!”
言之有理,蕭胤點了點頭。
唐嫵的拇指一下一下地摩挲著男人的腰際,又緩緩道:“下月的春闈,你準備的如何了?”
蕭胤連連咳嗽了幾聲,實在不知這話還如何作答。
若他去考科舉?
那前三名應該是沒甚問題吧。
他正準備給唐嫵下個定心丸,就聽她又道:“考不上也沒關係,反正我養著你。”
蕭胤一聽這話,不禁摸了摸自己的鼻尖,心道:他這心理落差,真真是有些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