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金懷表(1 / 1)

赤金懷表

三娘急得猶如熱鍋上的螞蟻,搖著漿在水麵上找尋。一不留神的功夫,竇二爺馱著個人就浮出了水麵,噗通一聲響,七娘就被重重地甩到了船艙裏。

“甄三娘,就這樣的水平還敢出來顯擺?你是想有意害死七妹妹不成?”竇二圓瞪著眼睛怒視三娘,真真是惡人先告狀。

三娘慌忙地解釋,“二爺,冤枉呀!七妹妹那麼討人喜歡,三娘喜歡還來不及,怎麼能害她呢?”

竇二怕三娘回去說出落水這一幕,定是瞞不過秦氏那隻老狐狸,就來了個激將法,“三妹妹好淩厲的口齒,我說不過你,咱們到大太太那說理去!”

七娘渾身濕漉漉地坐起來,“二爺,三姐姐怎麼會害我呢?平日裏就是三姐姐待我最好了。剛才是有一條大魚掀翻了小船,不幹三姐姐的事。”

三娘哪裏敢去見秦氏,又見七娘替自己說話,馬上順水推舟,“是一條大魚,足有一人多長,美儀也看見了,是不是?”說罷,刀子一樣的目光望向竇美儀。

美儀剛才受了一驚,正瑟縮在船角,囁嚅著說,“的確……有一條大魚。”

“沒有那本事以後就別搶著劃船!”竇二說罷,一個猛子紮到了水裏,濺起一束漂亮的水花。

三娘見七娘安然無恙,心裏的一塊石頭落了地。每個人上湖心島之前,丫鬟都準備了備用的衣服包,七娘和美儀把濕了的褙子換下來。三娘又央求不要把落水的事情告訴秦氏,正合七娘的心思,能把自己落水被一個男人救上來的事情說出去嗎?兩個人又囑咐了美儀一遍。

回到聆湖居,七娘馬上把竇家賞的漆盒拿進臥室,插上了房門。雖然事前知道她的禮物和三娘的不一樣,揭開盒蓋子那一瞬間,七娘還是被耀花了眼。

一對鍍金洋懷表放著璀璨的光芒赫然地躺在朱紅描金漆盒裏。表殼是純金打造的,表盤的四圈,鑲嵌著幾十顆小巧精致的石榴石。就連細細的掛鏈,都是鉑金鏤花的。這對金懷表,即便在前世,也是價值不菲的名表,何況在此時是漂洋過海的洋貨,身價的貴重可想而知。

七娘忙合上蓋子,把它放到箱子的最底層,又小心地把箱子鎖好。呆呆地望著窗外的湖水發了一會兒呆。三娘還沒有定親,四娘就不能出嫁,沒有娶妻,竇寒生就沒資格納妾。這麼一琢磨,七娘的心理敞亮了許多,雖然嫁給誰自己說了不算,畢竟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周旋。

誠大老爺這幾天不停地往沉香園跑,他決定給小澤單獨聘一個先生。除了學習,還想讓小澤跟著他出外見見客,把官場和生意場上的世交都熟悉一下,這孩子將來無論是做官還是經商多一個朋友多一條路。

父子兩個談笑風生,秦氏本該心生妒意。可這兩天她的心思沒在小澤身上,一直盼著老爺快點帶小澤出門,她好收拾外宅裏那個姓柳的賤人。

“小澤,你到東次間看書去吧,爹地有話和大太太說。”誠大老爺慈愛地摸了摸小澤的頭。

秦氏命丫鬟重沏了茶,夫妻二人各揣著心腹事端起了茶樽。

“桂雲,有一件事前些日子就想對你說,隻是覺得對不起你,始終沒好開口。”誠大老爺呷了一口茶,眼睛望著窗外,一隻手把玩著細瓷茶樽上的浮雕花紋。

秦氏沒想到,誠大老爺的水平越來越高了。人家這是不想把柳姨娘藏在外宅裏了,畢竟懷了孩子,得給個名分。話卻說得如此動聽,賠罪式的開場白,知道對不起,為什麼要幹那沒臉的事兒?

秦氏佯裝不知,臉上還是一抹得體的微笑,“看老爺說的,老夫老妻的,還越發的客氣了。什麼對起對不起的,妾身能享今日這麼大的福分,不都是老爺給的?”

老爺依舊望著窗外,“為妻能這麼說是因為賢惠,我可不能這麼寬容自己。”

就裝吧,還不說那姓柳的?“老爺別難為自己了,也是一大把年紀的人了,別對自己那麼苛刻,有什麼話就對妾身說。”

誠大老爺也不想繞彎子了,“桂雲,甄家隻有兩個兒子,子嗣不旺盛,我心裏一直急呀,又覺得年紀老了力不從心。半年前,偶然間一個老朋友介紹了一個柳姓的女子,說是好生養的,我就留下了。本想帶回家裏明媒正娶過來,轉念一想,畢竟是過去不認識的,也不了解秉性脾氣。桂雲你操持一家老小的事情就夠費心的了,哪能再弄個脾氣不好的給你添亂?再說,隻要進了甄家的門,即便養不出孩子來,還能攆出去不成?剛好一個朋友送了我一處不大的宅子,就把柳媚梅安頓在那了。還不錯,不僅懷了孩子,秉性也是老實本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