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一日
七娘走在回聆湖居的路上,神情有點恍惚。
人呢,都是要失去的時候才會感到擁有時的珍貴。七娘的腦海中像過電影似的,穿越後有關百合的一幕幕都浮現在眼前。要不是百合,即便她有幸穿越,也早就病死了,還有這半年多來主仆二人配合的默契。在七娘心目中,根本沒有主仆之分,百合就是她的親姐姐。
可是,如今的百合成了七娘和大太太鬥爭的犧牲品。十幾歲的少女,要嫁給年近半百的甄誠做屋裏人,連個姨娘的名分都沒有。姨娘柳媚梅怎麼樣?心智雙全,還為甄家生了兒子,不是照樣落得個悲慘的下場嗎?
上一輪家鬥,七娘是贏家。小澤順利地入了族譜,她自己也成功地和義國侯府的竇二定了婚。柳媚梅也是贏家,鼓動甄誠將她接回甄家,還生下了兒子。
常言說一箭雙雕,這一輪,秦氏手段玩得高。推薦七娘管家,徹底滅了林紫煙篡權的夢想。同時許了王強銀子,王強一頓胡鬧,連告到衙門裏的狀子都寫好了。像甄誠這樣身份的人,如果和王強打官司,輸贏不論,本身就是沒臉的事情。秦氏攆走了柳媚梅和兒子,又及時將百合填補了這個空缺,不僅剪斷了七娘的一個翅膀,也好再安排秦氏自己人到聆湖居。
劉嬤嬤已經把“喜訊”告訴了百合,給百合的哥嫂也道過喜了。百合給了誠大老爺,劉嬤嬤暗喜。論模樣,能力,她的閨女杏兒照百合差一大截呢。將來要是陪嫁到義國侯府去,有百合在,哪能輪到杏兒當姨娘?
暗喜隻持續了不一會兒,秦氏就給聆湖居安排了新丫鬟麥穗。這麥穗的舉止神態,酷似落入湖中淹死的胭脂,也是大太太一手調教出來的,很顯然是要陪嫁到義國侯府去。劉嬤嬤一大把年紀了,對秦氏的做法自然心如明鏡。
七娘回到聆湖居的時候,嬌美的麥穗嫋嫋婷婷地給她鞠了萬福,算作認主。百合躲在書房裏哭了半天,眼睛腫得像兩隻桃子。怕七娘跟著她上火,擦幹了眼淚,嘴角勉強擠出笑容來。
七娘的心如刀割似的難受,腦子裏亂哄哄的。想起了中國的曆史,比如說清朝,你自己不夠強大,就要被別人不停地分割領土,百合就是她最富饒的那塊土壤,活生生地被強盜割走了。
“能跟著七姑娘三年,是婢子的福分。尤其是這一年來,百合體會到了做人的尊嚴。”百合跪在地上給七娘叩頭。
七娘恨不得抽自己兩嘴巴,滿臉的羞愧,連自己人都保護不了,有個地縫她都想鑽進去,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下來。
百合拉著七娘的手坐在美人榻上,“七姑娘,別為我難過。百合生來下賤,自幼死了爹娘。被哥嫂賣到甄家,這幾年跟著小姐也沒遭什麼大罪,婢子知足了。”
七娘聽百合安慰她,眼淚留得更歡了,“百合,你別委屈了自己,如果從心裏不願意,就言語一聲,我們手裏還有些銀子,想辦法幫你逃出去吧。”
百合有些激動,七娘這麼真心的待她,比她哥嫂都要強不知有多少倍。“七姑娘,百合不拿你當外人。依百合的身份,到了出嫁的年齡,要麼是隨便配了小廝,生下了兒子繼續當小廝,生下了女兒繼續當丫鬟,百合不想過那樣的生活。姨娘的苦婢子也見到了,因此不想七姑娘再受妻妾之間爭鬥之苦。婢子剛才一直在想,如果大太太不把我許給大老爺,將我陪嫁到義國侯府裏去會怎麼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