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全人劉嬤嬤梳完頭,大太太秦氏端了一碗米丸給七娘吃。一隻湯碗裏,除了米丸,還有蓮子和大棗,圖的是個吉利。
大太太說道,“要將一碗都吃了,一個也不能剩。”
七娘點點頭,吃完米丸開始更衣。
精白色中衣,真紅立領對襟通袖衫,白蝶穿花襇裙。流蘇玉帶,再配上西洋紅繡花鞋,頭戴流金瓔珞翡翠步搖,豔麗中盡顯華貴。
屋外一陣劈裏啪啦的爆竹響,就聽喜婆進來報喜,“新姑爺已經吃了腰食,恭喜新人有五喜之福!”
吃了腰食是對新娘的認可,女方家就正式開席,七娘該上花轎了。
小丫鬟端來紅木漆盤,杏兒從盤子上取過紅蓋頭蓋在七娘頭上。眼睛被蒙上的最後一瞬,七娘透過窗欞望見站在遊廊上的百合,旁邊是坐在輪椅上的秦姨娘。
七娘眼圈一紅,眼淚差點就滴下來,幸好有蓋頭蓋著,沒人瞧見。娘親生了她,養了她。等到她大婚的這一日,卻沒資格正式到屋裏道個別!還有百合,多年的主仆之情,在這個喜慶的日子裏,一個小姨娘也沒資格像主母秦氏那樣送她一程。
就聽喜婆說,“二爺,該送七姑娘走了!”
甄雨澤親自背七娘上驕,一直背到轎子旁。炮竹聲又響起,鼓樂齊奏。
大哥甄雨恩親自攙扶七娘上轎,附在她的耳邊輕聲說,“七姑娘,大哥單獨送給你一份賀禮,剛才交到了杏兒手裏。裏麵那件孔雀裘大氅,下轎的時候要是感覺冷,就披上。還有,竇寒生那小子要是敢欺負你,告訴大哥,我輕饒不了他!”
七娘鼻子一酸,穿越一年多來,雖然有許許多多的不如意,都被大哥溫暖的親情融化。當然,弟弟小澤也很關心自己,隻是年齡太小,還沒有能力真正保護自己。
還有百合和秦姨娘……
七娘坐在轎子裏,隻覺得到京城的路好遠。不知道走了多久,聽到外麵一陣鑼鼓喧天,知道義國侯府到了。義國侯府正門大開,從正門到儀門再到二門,鋪著厚厚的紅地毯。
花轎落地,喜娘掀開轎簾,遞了一條紅綢帶在七娘手裏。就有一對五六歲的小娘和男童盛裝打扮著扯著七娘的後衣裾,七娘被牽引著,順著長長的紅地毯,一直走到了喜堂上來。
司儀高聲地唱道:“吉時已到!”
喜娘扶著七娘站到右側,紅綢帶那頭的新郎站到左側。一拜天地,二拜高堂,轉過身夫妻對拜,然後入洞房。
在喜娘的攙扶下,七娘感覺到進了一個屋子裏。
就聽有人笑著說,“快掀開蓋頭,大家好好看看新娘子!”
蓋頭被掀開,滿屋子裏都是陌生的笑臉。唯有身旁的那張線條分明的臉,薄薄的雙唇一抿,帶著威嚴和剛毅,卻掩飾不住開心的笑意,手裏還牽著紅綢。
七娘羞澀地給了竇寒生一個微笑,成婚的第一天,夫妻兩個都給了對方一個笑臉,這是個好兆頭。
她不求婚後有多少濃情蜜意,隻求日後相敬如賓,相濡以沫,生兒育女,銀發染滿雙鬢時,這個人依舊牽著她的手,依舊是一張開心的笑臉。
進到內室,喜娘捧來了酒杯。竇寒生端起酒杯一飲而盡,七娘一口氣喝光了杯中的酒,頓時一陣熱流湧遍全身,整個身體都溫暖起來。
屋裏的人都出去了,新郎新娘換了衣服。七娘第一次這麼近距離仔細地觀察竇寒生,還真有點錯不開眼珠。那雙黑亮的眼睛黑得像瑪瑙,閃亮迷人的眼神,在燭光的照耀下分外炫目。黑發有著絲綢的光澤,唇角様著慵懶性感的微笑。七娘沉迷在他那貴族般優雅迷人的神態和氣質裏,傻傻地望著新郎笑。
竇寒生說,“皇上剛才派人送信來,讓我到上書房去一趟。”
皇上也真會選時候,洞房花燭夜也不放過他!七娘的心裏雖然有些失落,臉上依舊微笑著,“朝廷的公務要緊,趕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