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自有兒孫福(1 / 3)

孫自有兒孫福

上回說到蜻蜓被婆婆設下圈套,和喬家兩兄弟過上了一妻二夫的日子。喬四家的防範很嚴,生怕蜻蜓逮住機會逃走。喬家的院牆上新增了一道帶滾刺的鐵絲網,即便是白天,大門也是緊鎖著。每天喬四家的出去買菜,都要重新囑咐喬鐵一遍,提醒他不能掉以輕心。

蜻蜓找不到逃走的機會,隻能和兩兄弟周旋下去。可是,她報複喬鐵的計劃很快泡湯。剛開始的時候,喬鐵對蜻蜓和喬鋼睡在一起還很在意,沒多久就適應了。兩兄弟反倒比過去更加親熱了,喬鋼經常陪著喬鐵喝酒。哥倆好得跟一個人似的,喬鋼的臥房幹脆閑置起來,每晚都睡在喬鐵房裏。

這正是喬四家的希望看到的,一切按著她的計劃進行,喬鋼也不再提娶媳婦的事情。

蜻蜓卻是度日如年,同時應付兩個強烈的爺們,她感覺自己連個青樓的姑娘都不如了。即便是妓,也有客人不上門的時候,還可以歇一歇。而且,隻要待了客,就會有銀子揣進腰包。可她什麼也沒有,連吃得都很不像樣。喬四家的過日子很節儉,自然不會給她好東西吃。隻有喬鋼還知道疼她,偶爾會從外邊買些好吃的帶回家。

雖然不用幹家務活了,可蜻蜓卻比過去還要累。喬鋼體格好,又是力工出身,混身有使不完的力氣,每夜要無數次地折騰她,夜裏根本就沒法睡覺,總感到剛合眼,喬鋼又欺到身上來了。天剛蒙蒙亮,喬鋼起床幹活去了。睡足了的喬鐵又開始折磨她了,三個人同床共枕一段時間,喬鐵的能力也大有長進,一直得折騰到太陽一竿子高了才肯讓蜻蜓起床。

蜻蜓成了兄弟兩個泄欲的工具,過起了黑白顛倒的生活。晚上不能睡覺,倒是白天睡得很安穩。有時候居然連軸轉,剛睡飽還沒起床穿衣服呢,喬鋼已經吃過晚飯,吹滅蠟燭又上床了。

蜻蜓想到過死,這種日子不是人過的,真不如死了幹淨。喬四家的早有預料,凡是能傷人的東西都給收起來了。連吃飯的碗,喝茶的杯子都換成了木製的。

三個多月過去了,喬四家的見蜻蜓慢慢適應了,以為她認命了,逐漸地放鬆了警惕。大年三十的夜裏,喬鋼和喬鐵還在陪著喬四喝酒,喬四家的忙活了一天做飯,剛到半夜就睡下了。蜻蜓早已經摸清了大門的鑰匙在哪裏,收拾了一個小包袱,取了鑰匙開了門,悄悄地溜出了喬家。

紫菱洲除夕夜絢爛的焰火,足足燃放了一個時辰。初一的早晨,七娘和竇寒生起的很遲。

早膳是巧姑親自送來的,順便把蜻蜓回來的事情說了。七娘歎了一口氣道:“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就要承受什麼樣的後果,人生一步也錯不得呀。當初她嫁到喬家去的時候對我說,人這一生要是不能和喜歡的人在一起,活著還有什麼意思呢?”

巧姑歎氣,“蜻蜓這丫頭不成熟,喜歡感情用事。”

過了一會兒,蜻蜓到上房見七娘。進屋就跪地下叩頭,“謝二奶奶能收留我,奴婢給二奶奶丟臉了。”

七娘心酸,伸手扶起了她,“傻丫頭,我並不在乎你是否給我長臉,隻是希望你過得幸福啊。”

蜻蜓不敢對七娘隱瞞實情,喬家人知道她跑了,很快就會尋上門來。她要是避重就輕地把喬家的狀況說了,七娘免不了要勸她回去過日子。隻得一五一十地把在喬家這半年的經曆說了,求七娘為她做主。

七娘原本隻是恨蜻蜓沒有眼力,不聽人勸。就說喬四家的,她早就見識了,此人人品不行。聽了蜻蜓的遭遇,把七娘氣得七竅生煙。一拍桌子站起來了,“喬家人喪盡天良,不怕遭報應嗎?”

話音剛落,胡姬進來稟報,“二奶奶,有個姓喬的女人求見。”

蜻蜓嚇得渾身發抖,知道是喬四家的尋上門來了。七娘道:“你別害怕,先在我房裏坐著。”

七娘帶著胡姬到了堂屋,喬四家的滿臉堆笑,“奴婢給二奶奶拜年了。”

喬四家的心裏沒底,不清楚蜻蜓是否把喬家的醜事說與了七娘,七娘的臉上又沒有表情,隻得把這出戲接著往下演。

“喬鐵小兩口鬧了點別扭,蜻蜓這孩子也不懂事,即便是喬鐵的不對,也不能大過年的來攪擾二奶奶吧?”

七娘的表情依舊很平靜,“喬鐵做的不對?喬鋼做的很對嘍?還有你這個當婆婆的,做得怎麼樣呢?”

喬四家的知道事情敗露,但哪敢在七娘麵前承認?“蜻蜓這孩子也是個有脾氣的,小兩口掐架的事情,也當二奶奶說。二奶奶也是過來人,自然知道兩口子拌嘴是常事,婆媳間有點摩擦也正常,我今日登門就是想把媳婦領回去。”

七娘不想和她廢話,想起她對蜻蜓做的那些事情就惡心。“你要識時務的話趕快走,別再來找蜻蜓。等我控製不住情緒,和你翻臉就不好辦了。”

喬四家的沉下臉來,“二奶奶這話說得不對,蜻蜓是喬家的媳婦,你擅自把她留下,拆散喬鐵的家庭,做得有些過分吧?”

七娘本想給喬四家的留個麵子,隻要喬家不再逼蜻蜓回去,過去那一頁就翻過去了,沒想到喬四家的是這個態度。“你幹的那些事情別說從我嘴裏說出來,就是聽的時候都覺得髒了耳朵。蜻蜓是從紫菱洲嫁出去了,我就相當於她娘家人,如果你一定要和我較真的話,用不用我把蜻蜓的賣身紙再拿出來給你看一遍?”

按正常情況,賣了死契的丫鬟出嫁,出嫁後也還是奴才。可紫菱洲的丫鬟不一樣,杏兒出嫁時,七娘把賣身紙還給了她。到了蜻蜓嫁喬鐵的時候,喬四家的也來問過賣身紙的事,七娘當時就留了一手,對喬四家的人品有些不放心,生怕賣身紙掐在她手裏,蜻蜓被拿捏。

喬四家的一聽七娘提到賣身紙,霎時沒了底氣。隻是不肯輕易罷手,好不容易遇到天上掉餡餅的事情,白撿了一個媳婦,卻這麼輕易地跑了。“奴婢承認媳婦結了婚也是紫菱洲的奴才,隻是奴才結了婚也得過日子吧?”

七娘斜睨著喬四家的那張嘴臉,不想這麼打啞謎了,“你挺有本事啊,居然能想出讓兩個兒子用一個媳婦的損招!就不怕夏天遭雷劈出門讓車撞死?”

喬四家的見瞞不下去,冷笑道:“二奶奶不能隻聽一麵之詞,蜻蜓隻說她自己的理,是她趁喬鐵不在家勾引了大伯哥,還有臉對外人說!我和喬鐵不嫌棄她,她卻是反咬一口。”

七娘太了解喬四家的撒謊不臉紅的秉性,沒興致繼續聊下去,“既然你不怕把事情鬧大,公堂上見吧。我這兩天就親手寫訴狀,過了年衙門一辦公就遞上去。喬鋼喬鐵還有你這當婆婆的自然都逃不掉幹係。”

喬四家的聽說要告到衙門裏去,這才慌了神,“二奶奶息怒,喬鐵是有對不起蜻蜓的地方,但都是一家人,有事好商量,怎麼能鬧到告上公堂的程度呢?”

七娘笑了,“你剛才不是說蜻蜓胡說八道嗎?進了衙門,刑具一用上,誰還敢說謊,我倒是想看看,蜻蜓說的到底是不是真的。”

大冬天的喬四家的嚇出了一身冷汗,喬鐵和喬鋼要是真被衙門抓了,喬鐵是個沒受過罪的,弄不好都得死到裏麵去。慌忙地跪在地上,如雞啄米般叩頭。

七娘嗬斥道:“媳婦也是父母十月懷胎養的,你怎麼就下得去手呢?就你這做事方法,還不得斷子絕孫的命嗎?你今日上門來,是不是想把蜻蜓的嫁妝還給她呀?”

喬四家的在心裏叫苦,原本是來要人的,人沒要到,二奶奶卻向她討要嫁妝。

其實七娘從心裏往外沒在乎蜻蜓的那點嫁妝,一個清清白白的大姑娘嫁到了喬家,都變成這樣了,還在乎那點嫁銀嗎?隻是想拿嫁妝嚇嚇喬四家的,不想讓她再糾纏蜻蜓。

喬四家的果然不提要人了,開始磨嘰嫁妝的事情,“奴婢不是想賴著媳婦的嫁妝不還,隻是喬鐵結婚前出的聘禮都是奴婢向親戚借的,蜻蜓的嫁妝都用來還債了。”

七娘道:“你挺有本事呀,還能借到銀子?那就接著借你,現在就去借!”

喬四家的生怕七娘說限她幾日把嫁妝銀子拿出來,“那奴婢就回去了,問問親戚還能不能借到銀子。”

七娘擺了擺手,“還不快滾?”

喬四家的連滾帶爬地出了堂屋的門。

趕走了喬四家的,七娘回到了上房。看著蜻蜓瘦削蒼白的臉忍不住有些心疼,責備的話也不想再說了,“蜻蜓呀,過了年你才十七歲,人生的路還長著呢。”

蜻蜓淒慘地一笑,“奴婢還有什麼未來呢?廚房裏有我一個位置,能一輩子為二奶奶做飯,奴婢就心滿意足了。不叨擾二奶奶了,過年廚房裏人手少,奴婢這就幹活去了。”

蜻蜓還有一件事情瞞著七娘沒說,她已經有了身子,大約有兩個月了。她並不是有意想瞞過七娘,隻是怕七娘知道她懷孕,不讓她到廚房幹活。落到今日這地步,能有活幹就很滿足了,怎麼能好意思在紫菱洲白吃白喝呢?

還有另一層想法,蜻蜓不想要這個孩子。既然自由了,要想辦法把孩子弄掉。不是她這個當娘的心狠,這孩子實在是個孽種。連爹是誰都說不清楚,活在世上也遭罪。還有,無論這孩子長得像喬鋼還是像喬鐵,蜻蜓都沒法麵對他。隻要看到這孩子,就會想起喬家那段齷齪的經曆,她怕自己沒有勇氣再活下去。

大年初三這一天,甄雨恩先到蘋果園看了秦桂雲,然後到紫菱洲給竇寒生夫婦拜年,七娘也正好有話要對他說。

“大哥,最近我感覺大太太有些異常,飯量異常地大,性格也像是變了許多。”

甄雨恩道:“可能是年齡大了吧。”

七娘覺察出大哥的語氣並不在意,又說道:“你今天來給大太太帶了什麼好吃的呢?她現在像小孩子一樣,見了好吃的就興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