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的擁吻(1 / 3)

誰的擁吻

誰的擁吻

淩蕭若騎著馬兒一路狂奔而去,由於心中焦急,她的速度奇快無比。隻見身邊的樹木如電閃般朝後劃過。

出得驪江行宮駛入去往京城的官道之後,她單手握住韁繩,另一手沾好藥水去掉了臉上的麵具,將那麵具放入了懷中,再將變換聲音的藥丸送入了唇中。

她一路狂奔而去,腦海中一直浮現出奶奶的麵容,她雖然不是她親生的奶奶,但是,人都是有感情的,接觸過那麼兩次後,她也將奶奶當做自己親生的了。況且,她本想在奶奶去世前將玉佩尋回,如此也讓奶奶可以瞑目。而今,所有的事情都已經灰飛煙滅了。

驪江行宮離臨邑城有四百裏路,如果快馬加鞭的話應該可以在兩個時辰後趕到淩府。

淩蕭若一路馬不停蹄地朝前趕去,在到得臨近臨邑城郊外的一座山裏時,由於她奔馳太過急切,也因著身心早已疲憊不堪,在山路轉彎時,馬蹄不甚踩到了一顆石頭,馬身旋即一歪,將淩蕭若整個朝山崖下摔了過去。

“天啊!”淩蕭若見狀驚得不小,她迅速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懸崖邊的一顆招展的迎客鬆。

身上的衣衫本就寬大無比,因著這一摔一掛一懸,腰帶早已脫身而去,外袍也鬆了開來。束於頭頂上發的發髻隨著大力也散亂開來,三千青絲鋪陳而下,蜿蜒飛揚於風中。

淩蕭若雙手緊握鬆樹枝幹,腳步向上彎曲想要踩住樹幹向上爬去。

由於鬆開的外袍擋住了她用力,淩蕭若便順勢將那外袍脫開了。

她眉頭緊皺,用力向上攀爬。然而,她那微小的臂力始終敵不過向下的那股墜力,她在掙紮一陣子後,雙手已全然沒力,一個疏忽,整個人便朝下墜去。

當她以為自己終要摔下懸崖時,一抹白影似閃電般出現在了她的身邊。

“若兒!”

一陣溫潤的聲音在她耳旁響起,下一瞬間,她已落入了一個溫暖的懷抱之中。

淩蕭若抬眸看向那飛身而來的男子,他的臉上依舊帶著白玉麵具,陽光之下,泛著柔和的光芒。

“君離,你怎麼在這裏?”他怎會出現在這裏呢?

君離攬住淩蕭若纖細的腰身,幾個縱躍之後便上了懸崖。懸崖邊有一匹毛色油亮的駿馬,君離帶著淩蕭若飛身直上馬背,將她放置於自己身前,隨後一拉韁繩,腳夾馬腹,帶著淩蕭若飛奔而去。

上得馬後,君離緩緩在她耳畔說道:“昨兒個夜裏,奶奶四處找不到你,心下便急了,便差人來尋我,讓我暗中去找她,到得奶奶跟前兒時,奶奶以為你跟我在一起,我說並未看見你,她一急之下便咳了血,由於病情的惡化,靖王府也來了人,奶奶擔心靖王會找你發難,便讓我護著你,於是,我便著人守候在了京城郊外各處,不想真讓我等著你了。”

馬背之上,淩蕭若整個身子貼在君離的身前,他說話之時胸膛起伏之感穿過薄薄的衣料撞擊著她的心湖。

她何德何能,能讓君離這般守護著她?

“君離,謝謝你了!”淩蕭若轉眸,餘光瞥向了那一方白色衣衫,她睫毛低垂深重地說出了這幾個字。

君離聞言,唇邊揚起一抹淡淡的笑,他回道:“無妨的,隻希望能幫到你一些。”

奶奶去世時她都不在跟前兒,想必她的心情更是十分難受吧?他多希望能為她分擔一點憂愁,讓她那如畫般的柳眉不要再染上淡淡的哀愁。他隻想看見她燦若春花般的笑容,如同當年桃花樹下那般。

二人一騎,很快便到得了淩府,下了馬後,君離見淩蕭若隻穿了一件裏衣,遂將自己身上的外袍脫了下來,裹在了她的身上。

淩蕭若緊了緊衣衫後便快步朝奶奶的院落行去。

入得院門後便聽見屋內哭泣聲震天,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院牆之外一陣風兒吹過,在這酷熱的季節裏,淩蕭若竟是覺得有些瑟瑟發抖。她摟緊了衣衫一步步朝屋內行去。

跨入房門後,淩蕭若首先見到的是自己的父親淩丘壑,本是英偉之姿的他,此刻卻是顯得有些蕭索與頹然,他的腰身微微躬著,鬢邊的白發似乎又添了許多,染著歲月風霜的臉上竟是疲憊之意。他在見到緩緩而入的淩蕭若時,隻瞪了她一眼,竟是奇跡般地沒有上前給她一巴掌。

“爹……”淩蕭若秀眉一抬,低聲叫道。

淩丘壑頭一摔,給她使了個眼色,讓她進裏屋去。

淩蕭若應下後,踩著沉重地步伐一步一步朝裏間行去。到得裏間之後,她見到娘親跪在地上哭得肝腸寸斷,口中隻不斷地喊著:“娘……”

丫鬟婆子小廝們也都跪在地上,皆是捂住帕子垂淚大哭,聽著讓人頓覺悲從心起。

“老太太啊……您活過來啊……”

越過一屋子的哀戚之聲,淩蕭若看見了人群中那個身穿白色衣衫的男子,他靜靜立在床邊,潔白的衣衫不染纖塵,此刻,他劍眉微蹙,神情黯然。本是低垂的頭似乎在感覺到淩蕭若的目光時緩緩地抬了起來。

眼神在空中交會,似乎碰撞出了些許火花。

雲景軒凝望著姍姍來遲的淩蕭若,隻見她的身上披著一件寬大的白袍,那白袍顯然是屬於男子的,她的發絲全然鋪陳而下,一些垂於身前,一些散落於後,那秀美的墨發仿似世間最好的錦緞,柔亮而光滑,此刻的她雖然未著胭脂水粉,卻似芙蓉般渾然天成,此刻的她宛若一朵純淨的白蓮花,美得那般的自然,不帶一點雜質。

隻是,那美麗的容顏之上卻是帶著顯而易見的憔悴。

奶奶病逝,她竟然還樂得去會情郎,她的心竟是這般的冷漠麼?

看著她身上穿的那件外袍,他竟是有衝動將它撕扯而去。此次見到子青以後,他以為自己在見到淩蕭若時便不會有這樣的感覺了,豈止,那酸澀的感覺卻是尤甚從前?

因著心中的不爽,雲景軒凝眸看了她一陣後,便舉步朝外行去。

淩蕭若也收回視線朝奶奶床邊而去。

二人於房間之中擦肩而過,交錯之時,帶起了鬢前的發絲,發絲之中帶著縷縷沉香,全然不同於往日的濃鬱脂粉香氣。

那天然的女兒家的香氣讓雲景軒的眉頭微微一顰,鳳眸中凝出了一抹沉思,不過,旋即而來的男子剛性氣息,讓他一時間止住了思索。他回眸凝望了一下淩蕭若身上的白色衣袍,心下暗歎一聲後便離開了房間。

淩蕭若緩緩去到床邊,當她看見那闔眼睡在床榻上的慈祥的老者時,眸中的淚水,終是忍不住滑落了眼眶。

“奶奶……”哀慟之際,脫口的話語都帶著顫然。

跪在地上的淩夫人在聽見淩蕭若的聲音後,她抬起淚流滿麵的臉,質問道淩蕭若:“若兒,你怎麼才回來,怎麼才回來啊?若兒……”

淩蕭若沉沉地閉上了眼睛,雙腳一軟,跪在了地上,膝蓋撞擊堅硬的石磚地麵,可是,她卻感覺不到痛。

因為此刻,她的心,更痛,濃濃的愧疚感將她整個人覆蓋起來。

“若兒……”淩夫人見女兒跪在地上無聲地哭泣,抱住淩蕭若纖弱的背部,靠在她肩上哭泣起來:“你要是早點回來,那該有多好……”

淩蕭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想要努力平複胸口之中的痛楚。然而,每當她的呼吸加深之時,心上的痛楚非但沒減,反而加深了。

“嗚嗚……”

這一日,環繞於淩府之中的,是久久未能消弭的痛哭之聲。

傍晚,當最後一抹夕陽斜灑大地時,軒轅宸等人終是帶著獵物滿載而歸了,由於燕北人善騎射,他們還是比臨南國的人要多獵得一些獵物的。

一行人在原始森林外聚了頭,軒轅宸舉目而望,卻是沒能發現子青等人,有侍衛來報說他們幾人已先行回到行宮。

軒轅宸聞言,打馬回到驪江行宮之後,想要將自己獵得的物品與子青分享時,卻是遍尋不著她的身影,尋得一圈後,隻找到了斜躺在床榻上的尹致遠。

軒轅宸在見到尹致遠時,鷹眸微眯,問道:“子淵,你這是出了何事?你們在打獵時遇見什麼事了麼?”

尹致遠點了點頭後,回道:“是出了一些事。”

軒轅宸聞言,關切地問道:“你還好吧?我看你氣色有些不是太好,是不是受了傷?”

尹致遠唇邊掛著微笑,回道:“一點小傷,無妨的。”

軒轅宸聞言,點了頭,隨後又問道:“子青與子然呢?”

尹致遠回複道:“靖王妃的奶奶去世了,子然趕回了臨邑城,子青說她有急事,先行離開了。”

“離開了?”軒轅宸聞言,英眉微蹙,失落溢滿心頭,她怎地忽然之間就離開了呢?她此次離去也不知何時才能回來,那她的玉佩怎麼給她呢?

正悵惘之時,忽而,寒烈一臉驚慌地跪在軒轅宸的身前,他斂眉稟告道:“啟稟主上,寒影出事了。”

“何事?”軒轅宸壓低聲音沉沉問道。

寒烈眉頭皺起,說道:“寒影在出大都城時,不幸被軒轅宏抓住了,他在被抓前放了飛鴿給屬下,說是在臨近臨南的一處城鎮,他發現了大隊兵馬,怕是要在主上與太子回大都之際,暗夜伏擊的。另外,皇上那邊的情況,恐也有變。”

軒轅宸聞言,垂下眼眸,思索片刻後對尹致遠說道:“子淵,如果子青回來,你就告訴她,我有要事先行回燕北了,她的東西定然完璧而回。”

尹致遠聞言,點了點頭。

軒轅宸駐足片刻後,便起身離去了,寒烈跟在他的身後隨之而去。

尹致遠俊眸一斂,隻思索著子青的何物會落在大師兄的手中。

由於燕北太子的忽然離去,雲博海也沒了狩獵的興致,是以,大隊人馬意興闌珊地朝京城而去。

尹致遠回道將軍府時,已是黃昏十分,由於受了傷,是以,他並未騎馬而回,而是坐在馬車之中到得家門口。

下得馬車之後,府門前那抹巋然凝立的身影瞬間吸引了他的視線。

尹致遠眼眸微微睜大,他輕聲呼道:“娘……”

尹夫人在見到尹致遠時,美眸微微一眯,胸中似壓著一股濃濃的怒氣,她唇瓣抿了抿,沉聲說道:“你跟娘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