勢必奪回(1 / 3)

勢必奪回

勢必奪回

翌日,當淩蕭若踩著清晨的第一縷陽光出現在鳴翠閣的竹林之中時,卻見雲景軒已然立在了萬綠叢中。

淩蕭若昨夜一直思索著雲景軒話中的含義,輾轉反側難以入眠,直到夜深十分方才淺淺而睡,不想今日又起了個大早,眼圈之下雖有人皮麵具遮掩,但是,疲憊之意仍舊顯露了出來。

當她看見那竹林之中似修竹挺拔的白衣男子時,前進的腳步隨之頓了頓。

一大早的,他怎麼就站在這裏了?

“中午與致遠一起用膳,怎樣?他還不知道你回臨南了。”雲景軒看了看她,薄唇微啟,開口說道。

淩蕭若秀眉挑了挑,方才憶起似有尹致遠這麼一個人,這些日子以來,她幾乎已經將這個人給遺忘了,她垂了眸,點頭道:“好的。”

名義之上,他們是她的師兄,與他們一起吃飯倒也在情理之中,雖然她現在沒什麼心情出去吃飯,倒也不能表現得太過明顯。

一番對話之後,兩個人僵直地立在竹林之中,一時間竟是找不到什麼好的話題來講。還好逐月的聲音打斷了這一番尷尬。

“王爺,屬下有事稟告。”

雲景軒鳳眸一直盯著子青,他頭也沒回地說道:“說吧。”

逐月微一頷首,回道:“寧姑娘說她今日便離開。”

雲景軒聽後眸色淡淡,倒是淩蕭若卻結結實實地吃了一驚,寧如雪要走?她要去哪裏?

因著突如其來的話語,淩蕭若眸中的驚詫全然落進了雲景軒的眸中,他俊眉微微一動,轉身對逐月說道:“你且護送她過去吧,本王已將一切置辦好。”

“是。”逐月應下之後迅速轉身而去,矯健的身影眨眼便消失無蹤影。

待逐月走遠後,淩蕭若轉眸看向雲景軒,雖然寧如雪一直是她心尖上的一根刺,但是,她好歹也是雲景軒的女人,還為他掉過一個孩子,他怎能這般無情地送她走呢?且,還不願過去送她一程,他竟是狠心絕情到這般地步了麼?

雲景軒抬步上前,當他看見子青眸中複雜難辨的神色時,俊眉一蹙,問道:“你在胡亂想些什麼?”

淩蕭若心裏憋著一股氣,不發不痛快,她斂眉道:“昨日我在府中閑逛時,曾到過一個叫做凝雪居的地方,聽那裏的丫鬟叫一名女子為寧夫人,她便是方才逐月說的那個寧姑娘麼?”

對於這個稱呼,她其實一直存有疑惑的,為什麼府中其他人都喚寧如雪為夫人,而逐月卻喚她為姑娘呢?

雲景軒點頭道:“是她。”

“為什麼趕她走?”因為她的到來麼?雲景軒為了在她麵前表現出他一生一世一雙人的諾言,所以她把那個曾經為他孕育過孩子的女子趕走了?

雲景軒聞言,唇邊扯出一抹淡淡的笑,他不答反問道:“你想讓我留下她?”

淩蕭若色荏內厲,見雲景軒竟然還笑得出來,她索性將心中一直以來的積怨全體爆發了出來:“雲景軒,你竟然還笑得出來?我昨天聽她的丫鬟說,她曾懷了你的孩子,不知什麼原因那孩子卻掉了,這樣一個為你付出的女子,你竟然就這般狠心地將她趕走?你還有沒有心?”

是不是當某一天,她將自己的真心全然捧到他麵前時,他卻說他厭倦了,膩歪了,由此,他便可以好好地將她那顆真心踐踏到無以複加,給她致命一擊?

雲景軒唇邊那抹笑容在聽見子青的話語後全然泯滅,他低聲問道:“子青,我有沒有心,你看不見麼?”

她是瞎子麼?她當真看不見他的心麼?為什麼她對世間其他人都那麼好,卻惟獨對他不好?為什麼?

淩蕭若低聲吼道:“我隻相信我看見和聽見的事實!”

事實都擺在她的眼前了,由得她不信麼?她淩蕭若還不至於將自己的愛情建立在他人痛苦的基礎之上!這讓她感覺一切都像是在施舍!

雲景軒立在她的身旁,俯瞰著她,她的胸口有些起伏不平,對於她的火氣他雖然有些不解,但是卻能知道她終究還是在意他的,他鳳眸微斂,反問道:“你看見和聽見什麼事實了?你看見我入了她的房,讓她懷了我的孩子?”

一襲話語似激起了千層浪花,淩蕭若忽而眼眸一滯,她抬眸,對上雲景軒深邃的眼眸,問道:“你這句話什麼意思?”

雲景軒鳳眸垂了垂,他沉沉地呼了一口氣後,說道:“子青,有些傷害對別人來說是最致命的,而我素來不喜歡揭露別人的傷疤,因為這對別人來說,不公平,你知道麼?”說道這裏,他凝眸看向子青,須臾,微轉身子,負手而立,日光在他的肩頭之上投下了斑駁的痕跡,虛虛實實,難以名狀,他說道:“我二十歲弱冠那年,父皇賜給我了兩名侍妾,一個叫做梅萱兒,一個便是寧如雪,你應當知道,我素來不喜與女子待在一處,是以,這兩名侍妾我根本就不想要,無奈這是聖旨,我隻得照做,不然,她二人性命堪憂,收入府中之後我便告訴她二人,可以使用金蟬脫殼的方法放她二人自由,梅萱兒應下了,可是寧如雪卻堅持待在王府之中。”

淩蕭若在聽見雲景軒娓娓道來的這一段不為她知的往事時,心下緊緊地揪在一起,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感覺在胸臆中徘徊彷徨。

“子青,還記得華山之行麼?”雲景軒忽而轉了身子,他看向子青,問道:“那日你被軒轅宏尋仇,後來我們掉入了山洞之中,出來之際,你已經暈厥了,就在那時,因著我不在府中的緣故,寧如雪遭到了采花大盜的侮辱,當時的我心存歉疚,是以,匆匆忙忙便從華山撤回了臨邑,還好我回得及時,不然她便要自盡輕生了。”

淩蕭若沉沉地呼吸了一口氣,原來,那日他的不告而別是因著這件事,隻記得那日當她從昏睡中醒來時,就見五座大山立在她的床頭,惟獨那個她想見到的身影卻消失無蹤影了。

寧如雪被采花大盜侮辱了,那麼,那個孩子當是那個采花大盜的吧?

原來,兜兜轉轉,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胡亂猜想而已,一直都是她一個人在她與雲景軒之間虛構著一切。

“那孩子,怎麼又沒了呢?”淩蕭若此刻早已沒了方才那淩人氣勢,出口的話語也軟了太多,同為女子,自然是憤恨這等子事的,更何況,還是在女兒家名節如此重要的古代?

這事一直是雲景軒心頭的一根刺,雖然已經過去許久,每每一回想起,他都覺心痛難耐,垂於身側的手,緊了緊,他說道:“孩子是被那采花大盜落了毒後沒了的,前些日子,我已經查到了那個人,並且,已經讓他為那個孩子贖罪了。”

是啊,一切都煙消雲散了,他也為寧如雪安排了一個新的身份,為她置辦好了一切,他隻希望她的餘生能夠幸福安康。

“因著此事關乎如雪的名節,是以,這件事我一直極力掩蓋,沒有人敢聲張。”

倘若這件事傳了出去,如雪今後又當如何做人?

淩蕭若細長的眉毛越蹙越緊,她看著眼前的男子,難怪王府內的人會喚寧如雪為夫人,原是因著那些人都以為寧如雪是懷了他的孩子,連他母妃都被他騙了過去。

曾經,他的仁慈寬厚在她的眼裏卻看成了花心多情。而今,他的用心良苦卻又被她看成了狠心絕情。

她果真是不了解他的嗬!

竹林之中,除了風過婆娑之聲,再也沒有了對話的聲音,淩蕭若靜靜地看著雲景軒,她的內心洶湧澎湃,似有千萬句話想要脫口而出,最終卻是與他相對而視無語凝噎。

她該說什麼好呢?

良久之後,久到淩蕭若的身子都已被春風吹冷時,隻聽雲景軒說道:“走吧,致遠在臨江樓等著我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