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以桐還沒話呢,陸飲冰就自賣自誇起來:“你看這些都挺好的嘛,誇你長得好看,我當時怎麼那麼有眼光。”
“你還讓我表演鐵頭功呢,也不怕我把頭撞壞,白紙黑字寫著的,你忘了?”
“我有讓你回去吃飯啊,關心你的身體健康,兩清了兩清了。”陸飲冰撒潑打滾,強行兩清。
夏以桐提示道:“還有三摔……”
陸飲冰大叫:“不聽不聽,狗念經。什麼三摔門,沒有的事!”
夏以桐笑笑,不跟她爭辯,從枕頭底下找出來自己的手機,解鎖微信,看向陸飲冰的備注名字,愣了一下:“孩子她媽?我什麼時候改的?”
不應該是叫三摔門嗎?
“你去年就改了啊,”陸飲冰一個魚躍撲在她腿上,往她手機上掃了一眼,“你記性怎麼比我還差了,我是孩子他媽,你是孩子她爸。”
“噢噢噢。”夏以桐恍然大悟,哭笑不得。這事兒是在今年過年前發生的了,陸飲冰躺床上鼓搗手機,鼓搗著鼓搗著就開了夏以桐的號,從聊信息欄裏挨個兒往下看,看自己還叫三摔門老大不爽,就自作主張地偷偷改了自己的備注,叫孩子她媽。
她們倆老在一起,不聊微信,等到夏以桐假期結束回國的時候,陸飲冰給已經去登機口的她發消息的時候,蹦出來的聊窗口顯示著“孩子她媽”,夏以桐就:“???”
陸飲冰要給她用情侶名,考慮了“孩子她媽咪”、“孩子她大媽”、“孩子她媽”等到,最後夏以桐選了“孩子他爸”,雖然自己在家裏承擔的更多的是通俗社會裏母親的角色,但是一切歸陸飲冰開心就好。
隻是去年的事情了,自己怎麼現在還停留在“三摔門”上,非但如此,她甚至感覺自己越活越年輕了,很多個早上醒過來,都覺得自己是在拍《破雪》的時候,和陸飲冰躺在賓館的水床上。
秦導今又會安排什麼戲啊,希望有吻戲,感覺會緊張得暈過去。
要不要伸舌頭啊,伸了陸老師會不會覺得不禮貌啊,不伸……上次她明明很主動的啊,伸?不伸?不伸?伸?
翻個身,怎麼空調溫度又變成二十八度了,好熱啊,想睡在地上。
明要去買把風扇回來。
陸老師昨晚上又拿腳踹我了,真是個霸王,一點兒人都沾不得。
明的鬧鍾設好了吧,一定要趕在響第一聲的時候起來,不然陸老師被吵醒了是要發脾氣的。
等陸飲冰也醒過來親吻她的時候,那種被遙遠的過去裹挾的感覺又會猛地抽離開去,一陣強烈的墜空感,回到有家有女的現實。
這是一種很奇怪的感覺。夏以桐看有本書上過,人一旦開始頻繁地懷念過去,就是她變老的開始,她要變老了嗎?
她三十五歲了,陸飲冰比她大四歲,再過一年就要邁進不惑。老,談不上,可年輕,也年輕不到哪裏去。她們倆一直在一起,在一起很多很多年了,之後的每一年也是一樣,等到老得走不動了,也浪不動了,再在一個陽光明媚的日子裏,手牽著手坐在長椅上,含笑迎來生命的終點。
“在想什麼?”陸飲冰不止一次發現她熱衷於在早上發呆,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捏著她兩邊的臉頰,直到對方的眼神從茫然到恢複焦距。
“想五十年後。”
“嗯?”
“五十年後,我們離開這個世界的時候會是什麼樣的。”
陸飲冰笑了一聲,繼續揉麵團一樣揉著她的臉,問道:“你怕變老嗎?長滿皺紋的樣子?”
“不知道,不過你也會長滿皺紋的,每一條皺紋都會刻著我的名字,帶著我們的記憶,應該不怕。”夏以桐手指緩緩攀上她的眼角,仔細地撫摸著。
再精於保養的女人,也不會在近四十歲時真的和二十歲出頭的女孩兒一樣,皮膚緊致,吹彈可破。陸飲冰的眼角,已經有一條細細的紋路了。
可夏以桐手指還是溫柔地撫著,對這條皺紋的喜愛溢於言表,最後還要湊上前去親兩下。
“媽媽媽咪我想看電視,來影媽媽的那個電視叫什麼?”房門被咚咚咚地敲響了,打斷了房中二位的濃情蜜意。
陸飲冰無奈地聳了聳肩,按住要起身的夏以桐肩膀,:“你再躺會兒,我下樓給她們放一下電視,早餐想吃點什麼?”
“想喝粥。”
“好的,我去做。”陸飲冰低頭吻了吻女人的額頭,轉身走到窗戶邊,抬手向外,唰啦一聲拉開厚重的窗簾。
她眯了眯眼睛,手腳伸展,伸了個足能把人抻出三米長的大懶腰。
屋外陽光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