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長宴嚐到了花瓣的味道。
懷瑜的吻很輕,一開始隻是淺嚐即止。四片唇瓣隻是貼著,將那多白梅擠在中間之後,就沒有了動作。
明長宴手腳僵硬,不知道該放在什麼地方。在思維炸開花的同時,腦子裏還在馬行空地亂想:他到底是動還是不動?
睫毛輕輕一眨,懷瑜似乎猜到了他心中所想,於是撬開他的嘴唇,長驅直入。明長宴招架不住,腿直軟去地上,被懷瑜捉住腰,堪堪穩住。
明長宴被壓著親了一陣,心中似乎下定決心,那雙手從僵硬在身旁,猛地抓著懷瑜的肩上的衣服,他墊著腳,頭微微往前探,卻不料,被一陣腳步聲打亂。
明長宴驟然清醒過來,卻也不敢推,怕這一推,叫對方誤會。
他往後退了半步,躲開懷瑜,伸手捂著他的嘴。
“有人來了。”
懷瑜還摟著他的腰,因為明長宴側開頭的緣故,他正好將下巴擱在他的肩膀上麵。明長宴手忙腳亂的去拽他的手臂。
“別摟別摟!真有人!”
情急之下,顧不得自己亂成一團的心情,推開懷瑜之後,用手做風扇,往自己臉上狂扇風。他氣息還未平複,幾乎被對方親斷了氣。雙唇水光粼粼,他舔了下嘴唇,心虛地理了理衣服。
阿珺拽著段旻的手,往回趕。
看到明長宴,嘟囔一句:“你們怎麼走的這麼慢?還要我回來找你們!”
明長宴咳嗽一聲:“一點事耽誤了。”
阿珺嘀咕道:“什麼事?走在路上還能有什麼事?”
明長宴知道她這會兒心情不好,逮住什麼都要做一番文章。加之明長宴很心虛,怕阿珺刨根問底的追問,一會兒真叫她察覺出什麼蛛絲馬跡,他不好解釋。這是他頭一次這麼怕一個丫頭。
不過,這要怎麼解釋?
明長宴對自己都還沒有一個解釋呢!
他走了兩步,發覺自己同手同腳,連忙又糾正回來。
他幹什麼這麼緊張,偷情麼?
懷瑜親了他之後,一言不發,就在後麵亦步亦趨地跟著。
明長宴三番兩次想回頭看,但是心理準備做了無數次,也沒有哪一次成功的回頭跟懷瑜搭上一句話。現下氣氛十分古怪,明長宴必須立刻跟他上一句話,好自然地打破這個氛圍。
他心中千挑萬選,沒有選好到底什麼。
同樣,明長宴這時候,腦子也一片空白。上一句和下一句,無法連在一起想。往往下一句想出來,上一句是什麼,已經忘了。跟這些一起被忘記的,還有他平時是怎麼撩閑懷瑜的話。
懷瑜就在身後,事實上,隨便開口一句,就能打破僵局。
可惜明長宴越走越緊張,全然忘記自己平時是如何跟懷瑜交流。
有沒有經常看他?
看他的時候又是怎麼看他的?
是先轉身還是轉頭?
是先開口還是先握手?
稀奇古怪的問題,一股腦的鑽進他心裏開起了大會,大會開完開會,心口那處的動靜從方才到現在,就沒安歇過。
“山路崎嶇,要不然,我拉著他的手走?”
一個念頭,毫無預兆的在明長宴的心中冒出。
“以前我也不是沒拉過,上一次是怎麼做的?好像直接拉住了,又不是大姑娘,還能少塊肉不成?”
忐忑猶豫,心如亂麻。
他眼角的餘光,不停的去看懷瑜的手,次數多得自己都有點心虛。
但也隻是看到手,再往上看,就看不見了。
當然,也不敢看了。
明長宴歎了一口氣,不知不覺出了山口,已經隻身廟會人群中。
摩肩擦踵,人來人往,連立足之地都沒有。
明長宴歎了口氣,突然十分後悔,又想道:“早知道我剛才就拉上了!現在廟會的人這麼多,就是想拉也不行了。”
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鑽進明長宴的耳朵裏。
此時,色已經黑漆漆一片,這廟會之熱鬧,聲音雖響,他卻隻能聽到一半。紅紅綠綠,華燈初上,明長宴被擠了個踉蹌,無奈之下,隻得扶著邊上的柱子。
道路兩旁,吃食許多,麵具許多,燈籠許多,孩童許多。
風似的到處刮著跑,尖叫嬉戲,熱鬧非凡。
一盞燈,出現在他麵前。
燈開六瓣,是一盞花燈。賣燈的,是一名少女。
年紀不大,模樣討喜,乖巧伶俐,好話了一籮筐,央著明長宴買燈。
明長宴笑道:“愛慕能助。我身上沒有銀子,就是想買你的一盞燈,恐怕都拿不出錢來。”
卻不料,一隻骨節分明的手,拿走了花燈。
明長宴的心,隨著手主人的出現,又無可抑製的狂跳起來。他幾乎想捂著臉,狂歎一聲:要命!
懷瑜取過花燈,拿在手上。
這燈做工別致,乃是一根細長的棉線吊住,線的另一頭,握在懷瑜手中。
明長宴見此,心中一緊,終於找到了話題可以開口,連忙道:“喜歡這個燈嗎?”
懷瑜眼簾低垂,冷不丁將吊著花燈的棉線放在他手中。那根線好似自己有了生命力,七拐八拐,將明長宴的手纏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