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瑜起身去開門,明長宴勾著他的衣襟,扯開了一些。
他合攏衣服,打開門,李閔君道:“藥已經煎好了。他人怎麼樣了?”
懷瑜道:“發熱。”
李閔君道:“早上覺得他有點不對勁,但是沒多想。隻是……”
隻是他未曾想到,明長宴現在的身體如此不禁折騰。
明明起床那會兒還沒什麼特別明顯的症狀,想來就應該是站在風口的時候吹了一點風,導致後來傷寒更加嚴重。
李閔君道:“自我見到他起,他就沒生過什麼病了。結果是在這兒等著呢,不病還好,一病了之後,自己叫什麼都忘了。”
懷瑜見他放下碗,嘴裏還絮絮叨叨的念著明長宴的事情,心中略有些不舒服。
“還有事嗎?”
李閔君當時就噤聲了。
懷瑜冷淡的看著他,李閔君幹笑一聲,放下碗,出了門。
一關上門,門口的兩個子就湊上來。
“二師兄!我沒錯吧!懷瑜哥哥真的很凶!”
秦玉寶也道:“是的吧,跟你了你還不信。要我,應該就送到門口,然後叫懷瑜哥哥自己來拿。”
李閔君雙手抱著胸,摸了摸下巴:“不對。他平時沒這樣的,今日格外不耐煩了些。”
花玉伶一敲手,福至心靈道:“我知道了,懷瑜哥哥肯定生氣了!”
李閔君挑眉看他:“你又知道了?”
花玉伶道:“我當然知道。我還知道他為什麼生氣。”
秦玉寶不解,連忙問道:“為什麼啊?”
李閔君擰著他的腦袋,押送他回去睡覺:“不為什麼,孩子問這麼多幹什麼。你知道隔壁王的啞巴爺爺為什麼能活一百歲嗎?”
秦玉寶在李閔君手中奮力掙紮,“玉伶師兄,你告訴我吧!”
花玉伶做口型道:一會兒回屋告訴你。
李閔君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假裝沒有看到這一幕。
他心中想道:雲青生氣,還能跟誰生氣?難不成跟他們生氣嗎?
非也,絕對是跟明長宴生氣!
明少俠自己的身體,自己還能清楚不過嗎。分明是早起就有了暈眩感,但是著急著出發,又怕自己身體不好,懷瑜揮手一批,十半個月的時間就被耽誤了。因此,他寧可藏著掖著,自己扛著,也不肯多一句。
按照明長宴一開始打的算盤來看,他的風寒是不會這麼快就變得這麼嚴重的。可惜不隨人願,明少俠的運氣不怎麼樣,本來是三之後才會爆發的風寒,今晚上就爆發了。
並且來勢洶洶,燒得明長宴雲裏霧裏,如臨仙境。
他抓住懷瑜的衣襟,抓得皺皺巴巴。
李閔君的藥放在了桌上,懷瑜在床邊坐了一會兒,眼見那碗藥漸漸地變冷,心裏算了一下時間,想要站起身去端藥。
誰知,他剛往外麵起身,明長宴的身子就跟著他一起往外挪了片刻。
他的手死死抓著懷瑜,不肯鬆手。
懷瑜伸手去扯,扯了兩下,倒是把自己的衣服扯開了。明長宴發熱的時候,力氣還挺大,拽用力了又怕把明長宴的手拽疼了。索性,他脫了外衣,先去端藥。
明長宴失去他的依靠,頓時躺平在了床上。
他感覺心口的血液都湧上了腦袋,雙眼發黑,難受地低吟一聲。
這一聲還沒收尾,很快,迷迷糊糊中明長宴感覺自己又被抱住了。
懷瑜把他往懷中緊了緊,語氣也略有些緊張。
“你哪裏不舒服?”
完,懷瑜自己愣了一下。
也是昏了頭,他竟然脫口而出這樣一句話。懷瑜抿著唇,心中對明長宴“知而不報”的那點兒怒氣早就煙消雲散。
明長宴聽得見他話,但每每張口都深感疲憊。
隻在懷瑜又坐回來的時候,歪七扭八的掛在人家身上。
明長宴又是一個不老實睡覺的,此刻身體發著高熱,怎麼動,換什麼姿勢都不舒服。折騰來折騰去,沒有片刻安生。
懷瑜被他蹭著,一隻手端著藥碗,一隻手抱著明長宴。一邊注意著他的動靜,一邊還要穩住碗裏的藥不灑出來。久而久之,懷瑜險些認為,自己在街頭賣藝。
這實在是一件不容易的事情。
明長宴哼哼唧唧地要鬧,懷瑜柔聲道:“你不要動了。”
想了下,又補充:“我不會走,就在這裏。”
明少俠終於清醒過來,聽到這一句話,覺得懷瑜強人所難。人一難受,總是要動的,如果難受的時候還不動,那就明這個人已經兩腿一蹬撒手人寰了。明長宴心中有千言萬語,想了半,憋在喉嚨中,要出口,結果全都變成了咳嗽。
咳著咳著,咳得心口都拉著疼。
要命。
半個時辰後。
明長宴扶著他坐起來,歎了口氣。
“我睡多久了?”
懷瑜把手中的藥碗端的四平八穩,明長宴一眼就看見了。
他悚然一驚:“這藥誰喝?”
懷瑜問道:“我看起來需要喝藥嗎?”
明長宴苦仇深恨,盯著藥,聲道:“雖然有些人身體看起來沒有病,但是腦子有病也算是病的一種。而且這種病還不容易被大家看出來,但我們知道,這也是需要喝藥的……”
他看了眼懷瑜,對方眼神瞬間不善起來。
明長宴連忙把所有的話打包起來拐個彎:“——不過顯然這藥我是非喝不可,早喝早超生,哈哈。”
幹笑一聲,不知又戳中了什麼地方,明少俠又狠狠的咳嗽起來。
懷瑜用腳隨意地勾過一個凳子,將藥放在凳子上,雙手抄起明長宴的手,將他拖到自己的懷中。
明長宴被這個抱孩兒的抱法羞得臉一紅。
好在發著熱,看不大出來。
明長宴扭頭想去看懷瑜,卻不料,一轉頭,比懷瑜的臉更先躍入眼中的,是懷瑜端碗的手。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又把藥碗端到他的麵前了。
明長宴原本泛紅的臉色頓時白了一個度。
懷瑜道:“喝藥。你不是很想要我喂你嗎。”
明長宴聽了,連忙道:“哪有這樣的事!”
他臉上吃驚的表情還沒有完全褪去,又見到懷瑜的臉色變了一變。比之前看上去的還要不開心。
明長宴心中一凜,連忙事無钜細地把自己二十幾年的人生回顧了一邊,逐字逐句翻找了片刻,發現自己並無做錯什麼。
奇了怪了,那懷瑜為何生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