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長宴喜歡死他了。
雖然依舊頭昏眼花,身體難受得不行,但是有懷瑜陪著,心理上卻不難受。
這一病,就病了三四。
花玉伶跟秦玉寶兩人在院子裏上書掏鳥蛋,下池摸螺螄,蛋都給他們掏空了,這才啟程。
明長宴大病初愈,出了樓,伸了一個懶腰。
秦玉寶見他臉色好轉,鬆了一口氣。
“大師兄,你可算好啦。”
明長宴摁住他的腦袋,“怎的,我不出門的幾日,你想我啦?”
秦玉寶道:“那自然是要想的。”
花玉伶道:“我也想的!”
李閔君受不了兩個師弟如此煩人,一手拎一個,扔到了燕玉南那頭。
“別煩他了。”
花玉伶將將站穩,突然提議道:“二師兄,我跟玉寶兩人今日騎馬。”
李閔君看了他們一眼。
秦玉寶也連忙點頭。
之前坐在馬車中,被懷瑜的氣場壓得不敢講話的場景還曆曆在目,二人什麼也不肯再坐馬車。昨日商討了一下,又找了兩匹好馬,決定今日出行的時候用。
哪知道這一提議,明長宴也被吸引過來了。
“你們騎馬?我也騎!”
明少俠道:“走走走,讓我看看你們的馬放哪兒了!”
剛走兩步,後領子被懷瑜給拽住。
明長宴腳步一頓,走不出去了。
李閔君道:“你?你就算了吧。大病初愈就騎馬,不怕吹一陣風之後繼續風寒?”
明長宴正想嗆他,回嘴就是:我哪有那麼柔弱?
可是轉念一想,現在自己的身體確實不怎麼好。
連嗆聲的理由都沒了。
他擺了擺手,道:“好都好了,哪有這麼快就又病了?”
站直了身體,懷瑜的手從他的後領子挪到了下麵,捉住了他的手臂。
明長宴這下就是想去看馬都看不成,更別是去騎了。
他心中有些可惜。
來,他當年從煙波江爬上來之後,許久都沒有騎馬了。倒不是別的,主要是一上來就進了皇宮,在皇宮裏當個掛名的假妃子,騙吃騙喝了快一年,別騎馬了,連跟馬尾巴都沒看見。
在江湖上,少俠若是要仗劍涯,沒有馬是不行的。
久而久之,有一匹好馬就成了大俠的象征。
早年的時候,清派雖然窮,但是再窮也不能窮少俠的馬,因此,明少俠是有一匹雪白的好馬的。
行俠仗義之時,一口好刀,一匹寶馬,踏月而來,英姿颯爽,場麵極了。
明長宴沒露臉,就靠這麼一身行頭,也俘獲了不少女子的芳心。
他想入非非,連被懷瑜抱上車了都沒反應過來。
等他回過神的時候,臉皮一薄。
人已經在車上了。
明長宴等了會兒,沒等到李閔君上車。撩開簾子一看,李閔君也騎馬去了。
諾大的馬車,就他跟懷瑜兩個人在裏麵。
要坐立不安,那倒不至於。隻是李閔君這麼一做,搞得他好像要跟懷瑜在裏麵怎麼怎麼似的!
明少俠憑空被汙了清白,臉色變來變去,想跟李閔君對嗆兩句,可惜,李閔君騎馬走在前麵,根本不看他一眼。
懷瑜把簾子放了下來,警告道:“不能吹風。”
明長宴興致缺缺地躺了回去。
車內的火爐都多了兩個,熱乎乎的,熏的明長宴昏昏欲睡。
他蹭到懷瑜身邊,在對方身上找了個舒適的位置補覺。
於是,車上這幾,又是這麼沒日沒夜的睡了過去。
從京都到蜀中,沿路要經過不少的城鎮。
不過,這些城鎮都不大,甚至其中還有些村落,歇腳的地方不如馬車中的好。
有時候太晚了找不到客棧,眾人也就在馬車中將就一晚上。
如此顛簸了一段時間,蜀中終於到了。
明長宴決定走蜀中這條路,有兩個原因。
一個是從懷瑜那兒聽來的,京都到臨安府的官道因為一場災,中途塌了一截,還沒修好。
二是他早就聽了蜀中吃喝玩樂的地方多,正好遇到官道坍塌,索性繞去蜀中吃東西。
他自生病一來,喝了將近七的白粥,嘴巴裏什麼味道都沒有,一想到蜀中的飯菜——雖然自己還從來沒有吃過的,但是光想了想便不由自主地咽了咽口水。
原本安靜的車上,突然響起明長宴的聲音。
“我聽聞,蜀中人多能吃辣。”
懷瑜睜開了雙眼。
此時,馬車已經過了蜀中大門,往熱鬧的街上走去。懷瑜每到一個地方,都有當地官員為其接風洗塵,打理客棧,因此,他不怎麼操心這些。
明長宴也不清楚懷瑜怎麼安排的,總是到一個地方之後,隻知道自己住得最好,吃得也最好。
明長宴回過頭,突發奇想,突然問道:“懷瑜,你能吃辣嗎?”
在他的記憶中,懷瑜似乎不喜歡吃甜菜。
明少俠的思考方式十分簡單粗暴,既然不喜歡吃甜菜,那就是喜歡吃辣的。
可是這麼一想,懷瑜吃辣的東西也很少見。
與其是很少見,倒不如根本沒有見過。
明長宴左思右想的時候,懷瑜突然反問他:“你會吃辣嗎?”
明少俠摸了摸下巴。
辣?
……好像吃過?
會吃?
算不上。
他瞥了一眼懷瑜,心中暗暗想道:本來是我問他,現在怎麼變成了他問我。
明長宴開口就是:“會啊,怎麼不會!我告訴你,你可別看我,懷瑜,我吃辣在整個臨安都赫赫有名,沒有我不能吃的,懂嗎?”
懷瑜聽到了他這個回答之後,竟然沉默了片刻,似乎在思索著什麼。
他坐直了身體,看起來胸有成竹:“我也會。”
明長宴心中卻給他打了個問號。
他暗道:肯定是逞強,為了不輸我麵子罷了,這祖宗向來是這也不吃那也不吃的,能吃什麼辣?
馬車外麵的人聲漸漸鼎沸起來,到了客棧之後,眾人將行李放置好。
按道理來,由北向南,到了蜀中,溫度應該會慢慢回暖。
不巧的是,這幾正好遇到了蜀中的倒春寒,溫度不但沒有回暖,還下起了大雪。
明長宴裹著厚厚的大衣,領邊一圈白色的茸毛,幾乎快跟他的皮膚顏色重合到了一塊兒。
腳步一抬,明長宴就要往客棧外麵跑。
懷瑜拽住他的披風,他沒跑遠,又被拽了回來。
明長宴道:“怎麼啦,你要我帶你一塊兒出去嗎?”
懷瑜道:“我跟你一起。”
多一個人也無妨。
明長宴養病這段時間,都快在床上發黴了。
他長久沒有活動過,四肢走起來都僵硬。嘎吱嘎吱,就跟生鏽了似的。所以懷瑜這時候也不攔著他。
明長宴道:“先好。你要是跟我出去,你就得聽我的。”
懷瑜點點頭。
明長宴心中滿足感油然而生,頓時覺得自己厲害大發了。仗著懷瑜不跟他一般計較,明少俠又道:“我要吃什麼,你都得聽我的,知道嗎?”
懷瑜繼續點頭。
明長宴一邊走一邊道:“起來,我對蜀中也是蠻熟悉的!”
懷瑜偏頭看著他,等他下文。
明長宴看他的樣子,傾訴欲得到了大大的滿足,摸了摸鼻子,道:“雖然我沒有來過這裏,但是我聽過這裏不少的好東西。方才聽二這附近有個帝王鍋,特別有名嗎?”
話音一落,他的背後,突然出現了幾個聲音。
“大師兄!”
“大師兄!大師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