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男子從鼻子裏發出“哼”地一聲,好似很是鄙夷,便在這時一陣狂笑生生炸入他的耳中。聲含厲勁,直似要刺破他的耳鼓,穿透他的心髒,撕裂他的身軀。冷山峻石經此狂嘯也自震了一震。
這時,那人的語聲又起,道:“兵法有雲:始計第一,謀攻第三。我這不宣而戰的計策、獸兵先鋒的攻略還入你辛功子辛老真人的眼吧?嘿嘿。”
這廝心腸歹毒卻還反以為榮,難道心竟是糞便做的?黑衣男子心中實難用憤怒二字來形容,這時果然聽到辛功子的怒極憤語道:“
無恥狂徒,老夫豈能容忍你這般囂張?我們生死事小、受辱是大,何況他辱沒的還是我們引以為傲的族類,這讓我們無論如何也難忍受,所有血性男兒,我們還等什麼,齊拔出兵刃迎上所有嘲笑我們、欺辱我們的敵人吧!讓我們噬齊血、食其肉,為所有死去的同胞們報仇雪恨吧!”
憤怒終於化為力量激發了眾人的血性,催動了他們拚死的決心,成為他們衝刺的“鋒兵號”。
頓時,山那邊的喊殺聲暴起,刺破了山這邊的寧靜。黑衣少年全身熱血沸騰,渾身直欲顫動卻不得,欲要張口狂呼也不能,隻難受得幾欲死去。那女子似也覺出了他的不寧靜,卻是小聲地道:“你向我保證不大聲叫喊,我就解了你的啞製。”黑衣男子隻嗯了一聲算作答應。
一得開口說話的機會,這黑衣男子籲了口氣,道:“快,快,快解了老子的禁製。老子憋得難受,定要過去血戰一場不可。”
“不行,絕對不行,”那女子正色道:“那元嬰聖主神技何等高深,似你這般不會絲毫功力的人去了隻是送死而已。”
黑衣男子怒視了她一眼,驀地對著山那邊高吼道:“元嬰小兒,你老子在此,還不跪下求……”“饒”字尚未說出,便又被女子製住了啞穴,一把夾在腋下,遁空而去。
眾人俯衝而下時完全沒了方向,無頭蒼蠅般一味地向前廝殺衝去,卻遭到了元嬰子等人的竭力阻截,死傷超過大半,而當元嬰子陡然聽到山那邊的狂聲辱罵時憤然一喝,破空直刺蒼穹,向發聲處蒼鷹般撲去。這當兒情勢又變,元嬰子一去,眾神人群龍無首下直堪堪被辛功子等人衝破數道防線,傷亡卻也不小。又戰片刻,辛功子終於突破層層守兵,斬殺無數敵將,衝到外圍弱兵處,這時才有機回頭向身後的尚未衝出的兄弟們瞧去,這一瞧,當真怔住了——數百位一同衝下的兄弟此刻隻剩下幾人正在浴血奮戰,不消片刻,幾人卻又都被敵將數道兵刃刺入心髒,眼見活不成了。
“老夫自從二十歲起,便開始參與對神界的作戰,一身大小戰場也經曆過不下百次,可算是戎馬一身,即便是十年前與他元嬰子一戰時遭蕭桂英暗算而被擊下深淵,自己時刻也未有忘記重整鐵戈、開拓疆場。可是百餘十戰,即便是戰局不利、傷亡慘重但也從未有過似這般全軍覆沒的經曆”辛功子茫然地看著天際那抹浮雲,默默思忖著:難道是上天要捉弄老夫,偏偏不讓老夫善終於疆場而安排下這樣痛苦的結局嗎?
一股悲壯之氣衝蕩著他的胸脯,他隻覺熱血無端蒸騰起來,驀地對著山尖毫無所獲而正自掠回的元嬰子語現蕭索地道:“老夫戎馬一生還從未嚐試過似這般全軍覆沒的慘敗,現下已無顏再對鄉親父老,”頓了一頓,續道:“隻是你我同為主將,老夫不願死在他人手下。所以,最後一戰……”
那元嬰子尚在數丈餘外的空中,卻是冷目淡淡掃了他一眼,驀地對著眾神喝道:“兀那邪神何在?”
一個麵色卡白、衣色妖異的中年男子應聲出列,卻是麵無表情地道:“兀那邪神在此,請聖主吩咐。”
“好!”元嬰子終於回到了主帥的位置,深深地看了眼中年男子,輕歎一聲,道:“養兵千日,用在一時。本主訓練了爾等不下百年,性功修身,命功煉形,你的修習已大有成效,今日就派你去取了那賊首的首級。記住,無兵不奸,無奸不詐,無詐不譎,無譎不毒,”頓了一下,忽又定定地看著他,道:“最重要的是一定要不辱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