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琰離開之後,雷雲微微舒了一口氣,然後又慢慢跪踞在香案旁。
夜,漸漸的深了……
過度的悲傷使得倪彩衣消耗了大量精力,更兼長時間滴水未進,因此在時至寅時之後,她便再也支撐不住,軟軟的倒在雷雲懷中。
“彩衣……”
雷雲輕輕撫摸著她那蒼白的臉頰,心中又是愧疚,又是疼惜。
少時,他攔腰將佳人抱起,而後輕步出了靈堂。
……
清晨,一縷朝陽的輝芒透過帳門縫隙射入帳中,在地麵上留下一道柔和的金芒,為寒意凜然的大帳平添了幾分暖意。
床榻邊,雷雲望著榻上靜靜沉睡的倪彩衣,心頭湧動著萬千柔情……
沉睡的倪彩衣嬌顏上沒有了平日裏的那股冰冷和淡漠,她的麵色依然有些蒼白,盡顯柔態,就如同一個嬌弱的小女人那般令人生憐。
“雷雲……”
就在他出神之際,倪彩衣略帶虛弱的聲音突然在帳中響起。
“彩衣……”雷雲見狀臉上頓時浮出一抹笑容,握住她的玉手道:“你醒了?餓不餓?我這便讓師妹熬些米粥來……”
說罷,他即放開佳人,起身準備離開。
“雷雲……”倪彩衣輕聲喚住他。
“怎麼了?”雷雲聞言動作微微一頓。
“你不必去了……我不想吃。”倪彩衣揭開被褥,慢慢坐起身。
經過一番發泄和兩個時辰的休息,佳人的心緒明顯好轉了許多。
此時她氣色雖然有些欠佳,但深藏在眉宇間的那種心事重重的神情卻是消散開來,如同冰雪消融一般消失無蹤。
佳人能拋開心頭的積鬱,雷雲自是歡喜不盡。但聞得她依然不肯進食,遂重新坐到榻邊,牽起她的玉手道:“彩衣,你已足有一天滴水未進了,如此下去必然傷身,還是吃一些罷……”
“我吃不下……”倪彩望了他一眼,黛首微微偏向一邊。
雷雲見狀,不禁輕歎了一口氣,道:“不吃便不吃罷……誰讓這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你越傷心,我就越難過、越自責……你一日不進食,我陪你一日便是了。”
苦心相勸無用,他隻得使用些近乎無賴的招數了。
“你……”倪彩衣聞言有些嗔怒的望了他一眼,“我又沒有怪你,而是當真吃不下而已……”
“嗬嗬,好,不吃,不吃……”雷雲笑著攬住佳人的香肩。
這還是倪彩衣第一次用這種親近的語氣同他講話,他當真感到無比驚訝!
佳人言語中雖然含有一絲輕嗔薄怒,但卻是清晰的反映出她心態的變化。感覺上就像是被初次逗笑的嬰兒一般,顯得是那麼的自然和賞心悅目。
“師兄,彩衣姐姐好些了嗎?”
過了片刻,一道溫潤悅耳的聲音驀然從帳門前傳來。
雷雲微微轉身,卻見蔡琰正俏生生的立在帳前,手中還提著一隻漆木食盒。
“師妹來了……”雷雲見狀當即起身,“快進來。”
“師兄……”蔡琰走到雷雲跟前,微微屈身行了一禮。
雷雲微微一笑,道:“師妹,今後我們便是一家人,不必這麼多禮數。來……快請坐。”
“多謝師兄。”蔡琰恬然一笑,“師兄還是稱我為琰兒罷。”
“好……”雷雲微微笑了笑,“琰兒來此何事?”
“師兄與彩衣姐姐熬了一夜,想必也餓了罷。小妹特地熬了些米粥,便給師兄和姐姐送過來了……”蔡琰聞言嫣然一笑,一雙清澈的美目又望向他身後的倪彩衣。
“嗬嗬,有勞你了。”雷雲淡淡的笑了笑。
隨後,他回頭望了倪彩衣一眼,轉而歎道:“琰兒呀,難得你一番好意。但是你的一番心意隻怕是要白費了,你彩衣姐她……”
“你莫亂講!”雷雲還未說完,便被剛從榻上起身的倪彩衣打斷。
雷雲衝蔡琰遞了個眼色,然後慢慢退到一旁。
蔡琰似笑非笑的望了雷雲一眼,然後輕步走到倪彩衣身旁,挽住她的玉臂道:“彩衣姐姐好些了嗎?”
倪彩衣露出一絲罕見的笑容,握著她的素手道:“有勞妹妹記掛,我已無事了。”
“姐姐無恙就好。”蔡琰微微一笑,“近兩日來姐姐心神俱傷,不止師兄日夜擔心,小妹也委實心中難過得緊呢……”
言止於此,他微微提起手中的食盒,繼而又道:“小妹知姐姐一日一夜未飲未食,心中憂慮不已。今日早起特地熬了些米粥,還望姐姐不棄用些,好生保重身體才是……”
“有勞妹妹了。”倪彩衣聞言淡淡一笑,隨即將她手上的食盒接了過去。
雷雲見狀,先是暗暗朝蔡琰豎了豎大拇指,然後便從倪彩衣手中接過食盒,從中將米粥、飯食等物取出,一一擺放在了桌案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