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見故人
再見故人
“奶奶，您大概不記得我了吧！”女孩無比柔和的聲音微笑著說，視線轉移到一旁輕撫奶奶後背的夏如雪，“小雪妹妹，奶奶不記得我了，你應該不會忘了我吧？”
“夢暄……”夏如雪低低的聲音用難以置信的語氣說出。
“小雪妹妹，我姐不是已經死了，當時你不是在場的嗎？怎麼，你以為我是夢暄？詐屍了？”女孩玩味的說著，像極了開玩笑，夏如雪卻覺得好恐怖。
“你是夢瑤！”夢暄的雙胞胎妹妹，十幾年前她父母離婚時，她跟了爸爸，夢暄跟了媽媽。
“是啊，我是夢瑤。原來小雪妹妹還記得我，真是太高興了。我還記得你小時候最喜歡跟我還有我姐玩呢，我還以為這輩子再也無緣見到你了，沒想到這麼快我們又相聚了。”夢瑤無比親熱的拉住夏如雪的手臂，隻有她一個人知道其中的力道，似乎想要把她手臂上的骨頭統統捏碎。
“原來是夢瑤啊，都長這麼大了，當年離開時還一點點小呢。時間過得真快啊。”老太太感歎著，“大家都去餐廳吧，林媽已經準備好飯了，這麼晚了，都餓了吧。”老太太招呼大家去餐廳。
圓圓的餐桌，夏如雪的左邊是奶奶，右邊是周毅，周毅的右邊又是夢瑤。夏如雪不敢去看夢瑤的臉，那張和夢暄長得一模一樣的臉，那張她常常會夢見的臉。
“夢瑤，你跟你父親在法國過得還好吧？”老太太打破沉默，關心的問。
“父親在法國聽說母親死後，很後悔和母親離婚，整天鬱鬱寡歡。後來自從姐姐死後，父親受不了打擊，精神出現狀況，現在還住在精神病醫院。”情到深處，夢瑤掉下幾顆眼淚。
“誒，孽債啊！當年為了一點小事離婚，原本和睦的一個家庭變得支離破碎。你母親和我們一道去了美國後，也是整天以淚洗麵，想不通你父親的背叛，結過得抑鬱症死亡。”老太太也情不自禁流下幾滴眼淚。
“雖然我被迫和姐姐分開，可是我們一直都通電話，通信，姐姐說，在她最難受的時候是毅陪在她身邊，她很幸福。隻可惜……”夢瑤沒有把話說完，隻是深深看了夏如雪一眼。
“好了好了，今天是重逢的日子，以前的事過去了就不要提了。死者已矣，生者還得堅強活下去。大家都快點吃菜吧！小雪，快吃牛肉，林媽知道你最愛吃，她今天特意做給你吃的。”老太太擦幹眼淚，將話題帶回現實。
夏如雪手臂太短，牛肉在她的對麵，怎麼也夠不著。坐在身邊的周毅輕輕歎一口氣，將牛肉移到她身邊。
“謝謝！”她低著頭輕輕說了一句。其他人卻將這一切看在眼裏。最開心的莫過於老太太和顧勇了。因為全世界最希望他們恩恩愛愛的就屬老太太了，而顧勇，老太太答應，隻要夏如雪和周毅生了小孩，立刻幫顧勇開一個獨立的公司，自立門戶，再也不用受到周毅的壓迫。
“小雪，小毅，我昨天見過夏老太太，她說你們決定很快就生個曾孫給我們抱。是真的吧？你們不知道，昨天聽到這個消息，可把我這個老人樂壞了。”老太太臉上滿是笑容。
夏如雪低著頭不說話，周毅也隻是幹咳幾聲，沒有回話。
“你們兩個呀，結婚都兩年多了，一直以工作忙，還年輕為理由，不願那麼快生小孩，現在倒是想清楚了，真是讓人開心啊！”老太太一說到這個話題，便沒完沒了。
“哥，大嫂，你們趕緊生，這天時地利人和的，不生小孩可惜了。反正哥你也舍不得大嫂出去工作，幹脆生個小孩綁住她得了。就算你們還年輕，還想過雙人世界，但是你們也為兩家的老人著想著想嘛！”顧勇趁熱打鐵，語重心長的勸著。
夏如雪臉紅了紅，周毅眉頭皺了皺。
“嗬嗬，原來毅跟小雪妹妹這麼恩愛啊！我有點意外呢！小雪妹妹真是幸福啊！”夢瑤笑著說道，隻有夏如雪聽出她語氣中的不爽。
“媽媽，你覺得等小雪生了孩子，是讓孩子跟他們小夫妻住公寓還是跟我們住在這裏？”姑姑也加入到催生行列。
“當然是跟我們住了，而且他們兩個也得搬回來。到時候懷孕了就得搬回來，大家一起照顧小雪，免得小毅這個大男人不會照顧人。”
“如果大嫂生得是男孩，那我要教他跆拳道。如果大嫂生得是女孩，我要帶她去上舞蹈課。不管是男是女，都得認我做幹爹，我可是為他們的誕生付出了很多心水。”顧勇悻悻的說著。
“阿勇，你覺得孩子出生以後是要在國內讀書呢，還是送到國外比較好？”
接下來的時間，三個催生婆話題一直圍繞著小孩，連小孩以後個性該像誰，長得該像誰，讀什麼樣的學校，娶什麼樣的老婆，嫁什麼樣的人他們全都討論到了。夏如雪實在不忍心打斷他們。如果她大吼一聲，‘我們很快會離婚的’不知道那三個人會是怎樣的反應。至少她知道顧勇應該會為了自己的新公司，毫不客氣將桌上的碗全部砸向她。
一頓飯吃得很辛苦，時不時會被三個催生婆的古怪觀點搞得頭大，時不時又要被夢瑤注視的緊張。真的很痛苦。
“夢瑤啊，這次回來準備什麼時候走？”吃完飯一家人坐在客廳裏看電視。老太太慈祥的問著。
“奶奶，我這次不打算走了，這裏畢竟是我的家鄉。等我穩定了以後，會把父親接回來住。在異鄉太寂寞。”夢瑤微笑著說。讓大家都吃一驚。
老太太神色似乎有點凝重，“這樣啊，那工作找好沒，要不要奶奶幫你問問親戚朋友有沒有合適你的工作？”
“不用了，奶奶。毅都幫我安排好了。”夢瑤深深看一眼周毅，視線裏有太複雜的表情，夏如雪來不及捕捉。“我在國外學得文秘，毅正好身邊沒有貼身秘書，所以從明天開始我在毅的公司上班，做他的秘書，我還可以幫他翻譯資料。”夢瑤說這些時，微微看了一眼夏如雪，夏如雪視線逃得快，沒有讓她看到她眼中的緊張。
“什麼？哥讓你做他的秘書？”顧勇驚訝得表情，扭曲的臉。
“阿勇，毅讓我做他的秘書很奇怪嗎？我記得我姐在的時候好像也是擔任這個職務的。”夢瑤若無其事地說著。
“那是以前，這個職務隻有兩個人擔任過，你姐和喬雨霏。喬秘書下來後哥已經撤掉這個職位了。哥，你現在是怎樣？有那麼能幹的徐特助還不夠啊！”顧勇難得有骨氣的喝斥周毅，在那麼多人麵前他不擔心周毅會拿他怎麼樣。公司所有的人都知道總裁貼身秘書這一職隻是個空瓶而已，說好聽點就是秘書，說難聽點就是總裁的情婦，而且是權利最大的情婦。這哪裏突然蹦出來一個夢瑤，開公司的計劃大概又要被延遲了，得再努力撮合他們才是。
“小毅啊，阿勇說得對。既然是總司廢除的職務怎麼能再讓人擔任呢？公司那麼大，你隨便幫夢瑤安排個職位好了。”老太太有點不自然的說著，似乎也意識到事情的不單純。
“奶奶，人事部已經任命，改不了了。”周毅淡淡的說，似乎沒把這事放在心上，又似乎聽不進任何人的話。
老太太和顧勇都無語了。
“對了，夢瑤，你現在有住得地方嗎？要不就住我們這裏吧，反正這裏有很多客房都空著。”姑姑找到另一個話題，打破大家的尷尬。
“不用了姑姑。毅已經把他在‘蜻蜓灣’的別墅借了一套給我。那裏很安靜，很舒適，而且毅就住隔壁，很方便，上下班他都可以載我。”
夢瑤一語驚人。老太太‘唰’地站起身，一臉怒火的看著周毅。“小毅，你現在住在‘蜻蜓灣’，你跟小雪居然分居，你們在搞什麼？”
夏如雪趕緊拉著奶奶重新坐下，輕輕撫平她的氣息。笑著說，“奶奶，您誤會了。我和毅沒有分居，他隻是有時在公司加班到很晚不忍心打擾我的睡眠，所以有時會去‘蜻蜓灣’住，其餘時間他通常都會回來。奶奶，您不要總是那麼激動，不聽我們解釋就生氣，氣壞身體你想讓我們內疚嗎？”夏如雪反將了奶奶一軍。老太太這才笑著恢複平靜。
“嗬嗬……原來是這樣啊。剛剛差點嚇死奶奶了。原來我們小毅現在這麼善解人意，這麼懂得照顧人啊，真是愛情的力量啊。不過奶奶還是要說一句，小毅不要沒事老加班，家裏有那麼漂亮的老婆，你怎麼舍得加班。以後少加班，多陪陪小雪。阿勇，你幫外婆看好他，敢經常加班，你告訴我，我們一起幫你大嫂討公道。”
“遵命，外婆。”顧勇淘氣的進了個軍禮。
“好了，時間不早了。一個個明天都還要上班。阿勇，送夢瑤回‘蜻蜓灣’，小毅，你跟小雪一起回‘楓林苑’，以後沒什麼很特殊的情況，你不要回‘蜻蜓灣’，一個人住那裏，還不如到這裏來住。”老太太安排好一切，又囑咐了夏如雪幾句，親自送他們上車。老太太的話中話已經夠明顯了。
周毅目視前方，專心的開著車，將車開得又慢又平穩。夏如雪專心玩著自己的手指，將手指數了一遍又一遍。漆黑的夜晚，車裏安靜的有點詭異。但是如果誰先打破沉默，或許會更詭異吧。
不知道過了多久，隻覺得好漫長，車子開了好久才回到家。他平穩的將車停在公寓樓下，似乎沒有要下車的意思，她能夠理解，他一定不放心夢瑤吧，那個曾經是他皇妃的女人，那個和他最愛的皇後有著同一張臉的女人。
“你放心不下夢瑤，就回‘蜻蜓灣’好了，我不會告訴奶奶的，你不用擔心。”她自以為說出來的話很善解人意。他卻諷刺的笑了。
“你是不歡迎我回去吧，還要假裝善良的為我找借口，夏如雪，你真虛偽。”
她無言以對，因為她是真的不歡迎他回家。既然都被猜透，還用得著偽裝嗎。她微微一笑，打開車門毫不猶豫的下車，留給他一個瘦弱的背影。
回到家，簡單洗了澡便躺倒床上，一切都歸於平靜。夢瑤回來了，緊鎖在心中跟夢暄的回憶再次入侵她的大腦。以為都忘了，記憶卻是如此的深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