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席上的爭鬥(1 / 3)

宴席上的爭鬥

這是將軍府成立以來第一次擺宴席,府裏的仆從都份外小心地按著謝芙的吩咐辦事,就怕事情辦不好到頭來丟了將軍府的顏麵。

阿秋在麟光院裏親自指揮仆從把那新帳幔掛上,“對,那兒高點,嗯,就這樣。”然後又踱到一旁看著那些毛手毛腳的侍女們差點把香鼎碰掉到地上,於是板著臉道:“小心點,鼎裏的灰清了嗎?”

“阿秋姐,都清了。”小侍女急忙道,就怕被指責辦事不小心。

阿秋拍拍她的肩,“別緊張,差事都辦好了就行了。”看到小侍女鬆了一口氣,她正想轉身準備去查看別處布置得如何?突然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嚇了一跳,轉頭正欲開罵,然後看到是阿一,“做什麼嚇死人了?”她拍拍胸脯,語氣裏不自覺地帶了一抹嬌氣。

阿一咧開嘴笑道:“我今天隨將軍回府早了些,所以就來看看有什麼我幫得上忙的?”他討好地道,其實以他的身份,這些仆從幹的活哪需要他插手?

阿秋覺得心裏有幾分甜蜜,雖然以前看他不順眼,但現在卻是一天沒瞧見他的人影心裏莫名的有幾分掛念,遂也不客氣地道:“郡主說要在屋裏擺幾盆花,你來得正好,幫我搬花吧。”

阿一看到她的笑容覺得有幾分醉了,傻笑著跟在她的身後去搬那幾盆開得正燦爛的薔薇花,一手就搬動兩盆,而且是毫不費力的樣子。

阿秋掩嘴笑道:“阿一,若是在鄉下,以你的勁道,看來不愁餓肚子。”

“那是,我也是個犁田的好手。”阿一吹牛道,然後又把花擺到指定的位置,“是這裏嗎?”

“不對,要挪過去一點。”阿秋指示道,看到阿一總擺不對位置,她猛的低頭親自擺動,誰知阿一卻突然抬頭,兩人的頭剛好撞到一塊,兩唇卻意外地貼在一起,頓時兩人都愣住了。

阿秋反應得快,忙抬頭轉身捂著發燒的臉,真是丟臉死了。

“阿秋?”阿一回味了一下她那軟軟又香香的唇,不經意地喚了一聲。

阿秋卻是臉色大紅,回頭瞥了他一眼,然後話也沒說轉身就走,現在她也不知道要說什麼才好?

“噯,阿秋……”阿一看到她快速地走遠,他想要伸手拉住她,卻沒能抓得住,隻能在原地傻愣愣地看著她走遠,感覺到心有幾分失落,又有幾分竊喜。

東跨院裏,謝芙正把那新做的華服給丈夫穿上,這衣服襯得他那高大結實的身材是份外的挺拔,遂滿意地拍拍他的胸膛道:“我就知道你穿成這樣好看。”

“小丫頭,我怎麼感覺像是要去唱戲呢。”冉溥拉了拉身上的華服,有幾分不習慣。

“別扯,扯壞了我可不高興了。”謝芙拉開他的手,噘嘴道。

冉溥搖搖頭,古人有彩衣娛親之舉,那他算是彩衣娛妻吧,不過他仍要討上幾分利息,抓過她轉身要走的嬌軀,快速地低頭親吻她的朱唇。

謝芙雙手圈住他的脖子掂起腳尖與他唇舌糾纏,兩人越吻溫度越升高,門外的湯嫗不好意思地咳了一下,唉,她真的不是有心要打撓了兩人的親熱,實因有事情要稟報。

冉溥這才趕緊把小嬌妻身上的衣物拉好,不讓那春光外泄,謝芙最近卻頗具悍妻的特質,又暗暗地掐了他一把,惹得他又眥牙裂嘴,他發現她越來越喜歡這招了,遂湊在她的耳朵小聲道:“小丫頭,手勁輕點我會更喜歡的。”

謝芙含笑地瞥了他一眼,然後才看向臉色有些尷尬的湯嫗,“嫗,可是客人都來了?”

“嗯,客人都到了七七八八,將軍與郡主現在準備過去了嗎?”

“那我們也趕緊過去吧。”冉溥拉著謝芙的玉手往門外而去,謝芙也沒掙紮地任他拉著走,一路上兩人都小聲交流著,不過看得出來兩人的神情還是萬分輕鬆的。

柳縷跟在父兄的身後走在這回廊處,現在天色剛黑,這將軍府裏的燈籠都一一點上,把這將軍府映襯得格外的美麗。

“看來冉溥娶了謝氏的嫡女,這日子倒是越發的享受了。”柳仲有些羨慕地道,“爹,要不等這次事了了,我也到洛陽去求娶一個王謝兩家的女郎來當媳婦?”

“大事都沒辦成,你倒一門心思在女人的身上。”柳安轉頭罵了兒子一句,“學學阿縷,她還懂得為父擔憂,你這個孽子就會氣我?”

柳仲聽這些話聽了不少日子,心裏早就是不滿,但又不敢與老父頂撞,遂小聲嘀咕一句:“總說阿妹好,阿妹好,她再好也不是男兒,哪能為柳家繼後香燈?”

柳縷自是聽到柳仲的嘀咕聲,但兩耳似未聞地小心走著,這個兄長沒有本事又愛逞威風。

冉江帶著佟美來到府裏,也正沿著回廊往前走,與柳家眾人遇上,雖不認識柳安,但他認識柳縷,遂不顧身後臉沒笑容的佟美,加快步伐上前,朝柳縷做揖道:“阿縷,真巧了,我們居然會在這兒遇上?”看了一眼她身上那耀眼的彩衣,這襯得她的臉色更見溫和嬌美,眼中有著一抹驚豔。

柳安與柳仲聽到這問候聲,兩眼都打量著這冉江。

柳縷臉上也帶了幾分驚喜,遂道:“真是巧了,江郎君近些日子還好嗎?”然後看到父親臉上有著疑惑,於是忙上前去對父親說:“爹,這位是冉將軍的胞弟,江郎君。”

柳安的臉上這時候立刻綻出笑容,頓時就熱情了幾分,“原來是冉將軍的親弟啊,老夫還說呢,不知是哪家的兒郎看來頗為英俊神郎,果然有乃兄之風。”

冉江被柳安這一稱讚,心裏雖然受用,但臉上仍是那謙虛狀,“柳伯父客氣了,我哪能與大哥相提並論?”頓了頓,“柳伯父與阿縷不如喚我一聲阿江吧,叫江郎君生疏了。”

“哈哈,好,好,好。”柳安巴不得大家更能親熱一點,於是拉著冉江的手邊走邊聊,他要替女兒看看這人的品性如何,雖說這婚事他已是允了,但女兒的幸福就真的不管不顧了?那很明顯是不可能的。

惟有柳仲不以為然地與柳縷走在兩人身後。

帶著侍女在不遠處站著的佟美看到冉江就這樣扔下她與那幾個人走了?他,他怎麼與以前完全不一樣?以前的冉江對她溫柔又細心,就算她罵他諷刺他,他也能微笑著,可現在,他居然不管她?

“佟妾侍?”侍女喚了一聲。

佟美這才回過神,急忙跟上去,她的心裏很亂,現在到底在上演的什麼戲,她完全不知道。

柳縷斜眼早就看到了佟美跟上來的身影,心裏也在細細地掂量著,其實她早就看到冉江與佟美走過來,那姿態已經說明了很多事,這就是一個小妾,她也聰明的不過問,現在她與他的婚事還未明了,這小妾的事情還不到她過問。

佟美自是感覺到那一撇的斜視,頓時狠狠地瞪了過去,這個女人是誰?居然敢這樣看她。

柳縷笑了笑,然後才回過頭細心地聽著前方父親與冉江的對話,男人有一兩個小妾那不算什麼,她也無須對此感到大驚小怪,反正都是上不了台麵的女人。

裴法與裴簡先到一步,早已是端坐在麟光院的客席上與北地郡的士族閑聊起來,在主人家未至的當口下,倒也是一派和樂融融,尤其是與杜正打得火熱。

而那群追隨冉溥的副將們與士族之間卻無法融合,分成了兩個圈子,都不太搭理對方。

躲在暗處的阿靜不動聲色地觀察著這一幕,把各人的來往的情況都一一記在心中,回頭好向謝芙稟報。

裴簡看到柳安與冉江攜手進來,拉了拉父親的衣袖,“爹,看來那柳仲沒說謊?這柳家的老頭真的有這打算。”

裴法沉下臉色看了一眼熱絡得很的兩人,冷哼了一聲,他裴家可不學柳家的那一套。

冉溥攜著謝芙進來的時候,眾人紛紛起身相迎,畢竟這可是在北地郡,就連那柳安與裴法兩人也沒有擺架子。

裴簡有些冷然地看著冉溥攜著比他身材矮小得多的小妻子走過,看了眼男人誌得意滿的笑容,暗中不屑地冷哼了一聲,但是當他的目光飄落到那嬌小身材的女子之時,因為過於震驚他手中的酪漿碗沒有捧好,“咣啷!”一聲地掉到了地上,在這場合裏是份外的引人注目。

裴法看到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兒子,於是有些不滿地瞥了眼兒子,他怎麼會在這場合裏丟人?“阿簡?”他低咆一句。

“這位可是裴家的郎君?裴伯父也無須動怒,將軍府也不缺一個碗。”謝芙笑道,這時候才知道原來這男人居然就是丈夫口中的裴簡,“隻是……”說到這裏,她笑了笑,分明就是指這裴簡有失士族的顏麵。

“讓冉夫人見笑了,今天小兒這舉動失禮了。”裴法惟有端著笑臉道。

“女郎……”裴簡本想問她就是謝氏阿芙?但聽到父親的聲音,臉上一陣赧然,掩下紛亂的心事,俊臉上恢複了一貫的表情,“父親說得對,簡確實失禮了。”他的臉上掩不住的失落。

冉溥看了看這裴簡的神情,大手瞬間就握緊小妻子的玉手,這裴簡分明就是對他的小妻子有意,哼,他心中有著不滿。“裴家主,令子今天確實是失禮了,不過誠如我夫人所言,一個碗將軍府不在乎。”說完,拉緊小妻子的手往主位而去。

裴簡聽到這裏,寬袖下的手握緊了,冷冷地瞥著冉溥牽著謝芙的身影,他們兩人相牽的手怎麼就這麼份外礙眼?

裴法看到周圍人的小聲私語著,朝兒子小聲地怒道:“阿簡,你今天到底是怎麼了?這是什麼場合都不記得了?”

裴簡這才收回自己的目光,裝出一恭謙賢良的樣子,眾人看到他這樣子,那私語聲才停了下來。

此時冉溥卻笑道:“難得柳家主與裴家主蒞臨我們北地郡,我冉溥這個主人自是要好好地招呼一下客人,柳家主與裴家主也莫客氣。”

柳安與裴法都站起來笑道:“冉將軍客氣了。”

柳安更是投冉溥所好地道:“看今天這布置,冉夫人一定是花費了不少心思吧?冉夫人不愧是陳郡謝氏的女兒,冉將軍能娶到這如花美眷真是羨煞旁人。”

冉溥聽到這話自是高興,大手更是握緊謝芙的手,“沒錯,我能娶到我夫人這般賢惠的妻子,確實是老天的恩惠。”

“其實隻是粗略布置了一番,柳家主客氣了。”謝芙瞥了一眼丈夫,然後笑道,他從來不吝於向人表達他娶她的喜悅之情,這確實讓她的心有說不出的感動。“嫗,上菜吧,莫讓客人都餓了肚子。”

“諾。”湯嫗此時帶著侍女把菜都擺到案席上。

酒過三巡,眾人都放開了一些,氣氛倒是熱絡了幾分。

“冉將軍,怎沒有歌舞助興?”裴法笑著朝冉溥道。

冉溥略微抬眼道:“將軍府例來就沒養歌姬。”

“那怎麼行?哪有可能不養幾個歌姬?這樣宴客的時候才能有歌舞助興。”裴簡也立刻就笑道,不過他的目光卻是看向冉溥身旁的謝芙。

冉溥不甚高興地看著這對父子,看來他們很喜歡找碴,剛想再說些什麼,裴法就搶先道:“冉將軍,既然將軍府沒有備有歌姬,不如就讓我裴家的歌姬來助興吧?”

謝芙冷眼看了看這裴法,這個該死的老頭打的是什麼主意?她也清楚得很,在案下握緊丈夫的手,冉溥這才放鬆那緊繃的身軀,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覺的微笑,“那甚好。”

裴家父子對視一眼,裴簡的手拍了拍,一群穿著胡人衣裝,身材有幾分暴露的歌姬魚貫而入,隨著絲竹之聲翩翩起舞。

裴簡卻沒把心思放在這歌舞之上,而是悶頭地喝了一杯酒,看了一眼冉溥的神色,這個男人居然一眼也沒看向那衣著暴露的歌姬,而是挾著菜哄謝芙吃,他那種粗人怎麼配得上謝芙這種士族女郎?

謝芙自是看到裴簡的目光,朝冉溥小聲道:“溥郎,這男子的目光甚是討厭。”上回他派人跟蹤她的時候,她的心裏就對他沒有好印象。

冉溥也斜睨了一眼裴簡,冷哼一聲,“若他有出格的舉動,我就廢了他。”居然兩眼緊盯著他的小嬌妻看,這裴簡真的是欠揍。

謝芙聽到他那有些粗魯的話,非但不惱,反而一臉笑意地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你看吧,接下來這裴老頭肯定又要做那令人討厭的事情。”說這話的時候,她看向裴法,哼,這是北地郡,不是上郡及洛陽,這老頭的一套是行不通的。

歌姬仍在表演著,有些人看到那歌姬一舉手一抬足露出來的風光,不禁暗暗吞咽著口水,許章就是這樣的,不過他的悍妻莊氏暗暗狠狠地扭著他的耳朵,這才讓許章不敢把目光放在歌姬身上。

一舞舞過,眾位歌姬停了下來,然後恭敬地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