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寧與周琅凝神戒備,心中卻暗暗叫苦,不知前麵這個淡定的少年,是敵是友。

沈元景輕笑道:“原來你們便是齊魯三英,久仰久仰。”他嘴裏說著“久仰”,手上連抱拳都不肯,顯得十分敷衍,又漫不經心的道:“你們忘記了,那日在九華山腳下的書鋪裏頭,我們可是見過一麵。”

李寧眯起眼睛仔細打量對方,這才恍然大悟道:“原來是你。”心中微有懊惱,對方風采照人,若非現下事急,應當一眼就認出來才對。

周琅急切道:“大哥,這位公子,現在不是說話的時候,敵人凶殘,還是逃命要緊。”話音剛落,就聽到了幾十丈外的腳步聲,臉上現出無奈。

他匆忙往前一步,將背上黑衣人托到前麵,彎腰恭敬的道:“我見公子正氣凜然,必是慷慨好義的俠客。請公子幫個忙,把我義兄送往南京盧升象尚書的府上,他必定會有重謝。非但如此,等我兄弟二人脫身,也會粉身碎骨已報。”

兩人本就被追得上天無路入地無門,迫不得已來到湖邊,準備一捱事有不諧,便跳湖逃竄。隻是楊達傷重,受秋日涼水一激,定會喪命。

眼前這人前番卻有一麵之緣,神色清傲,雖不知出身,以周琅曆練江湖多年的一雙招子來看,定不是那齷齪小人,才無奈托付。

李寧一聽,當即跟過來跪在地上,梆梆梆的磕了三個頭,說道:“還望少俠施以援手,齊魯三英銘感五內。”他從懷中掏出一個錢袋,扯開一看,露出幾片金葉子並碎銀若幹,雙手恭敬奉上。

沈元景倒是料不到二人會做這般舉動,想來真是走投無路。心思一動,便已將個中厲害剖析清楚,無非是救了楊達及另外兩人,便要改變曆史,不知會對後續情節產生什麼影響。

他又念頭一轉,暗道:“我來此世便是最大的變數,還用得著怕這一點小小的麻煩?況且也可趁機試探一番,修仙世界裏頭的因果變化,會不會予以修正。”

李、周二人正自忐忑,沈元景上前一把托住楊達,又順手取了金銀。兩人大喜,正待說話,後麵腳步臨近,追兵已至,便連忙起身,各擎長劍應敵。

甫一接觸楊達,沈元景運起真氣探入,察覺這人是中了毒。毒性陰狠,以人之真氣為食,又似跗骨之蛆,難以拔出,不怪得周琅奔跑許久,是一點辦法也無。

隻是這手段雖然高明,也難不住沈元景,他並不強逼,隻以北冥之法,便輕而易舉的將毒性抽離。毒氣入到他自己體內,竟還有生機似的,又要吞噬他的真氣。

幸虧他早有準備,真氣接連變換了三四種屬性,直到冰一般的冷凍,才讓毒氣蟄伏,又導出在手掌中,臉色凝重,暗道:“若斷腸草、曼陀羅之精,蛇、蠍之囊液,也不至於此,這恐怕不是普通的毒藥。”

這般救人隻在片刻,連身邊兩人都未有半點察覺,隻知楊達已經被送到了馬上,頓時心神大定,又打起精神,朝向來犯之敵。

沈元景借著月光看去,對麵五人中,有四人身著黑衣勁裝,身形矯健,從方才腳步聲與呼吸聽來,都不算差,最高明者袖口有一銀邊,身法甚至不輸李寧。

另有一人衣著華麗,錦衫上繡著飛鳥之態,栩栩如生。其人眉細、眼狹、唇薄,一望便知是個尖刻的人。又臉色浮白,眼圈腫黑,一副酒色過渡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