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哭泣(1 / 2)

在清醒的時候,去腐肉,這是多大的疼,華世宜根本不敢想,她腳步虛浮,緩緩坐了下來,也顧不得那官袍會不會髒,眼淚跟掉豆子似得往下落。

她把臉埋在掌心裏,是因為她來的太遲了,如果不是她固執的覺得一定要等喻良洲伏法,沒去跟喻良洲要人,偏偏她就是不肯跟家裏人有任何一點接觸,怕陛下疑心,怕別人告她仗著當了欽差不分公私,所以一直避著,甚至都沒去打聽過師鴻熙在牢裏怎麼樣。

她以為,頂多會是餓著,髒一點,沒想到會斷了右手,怎麼會斷了右手的!

華慈蹲下身子,抱住了華世宜的肩膀,“哭吧,爹在這。”

華慈的聲音好似給了她一個溫暖的源頭,她將官帽取下,撲進了他的懷裏,“爹,世宜做錯了,是不是。”

華慈抬起頭,渾濁的眼眸裏,藏著點點淚光,他這把年紀,也算是什麼都經曆了,沒有什麼想不開的,隻是鴻熙那孩子,他苦澀抿唇,“傻丫頭,你已經很本事了,是爹沒用,是爹連累了你們。”

華世宜在他懷裏搖頭。

“啪!——”屋內發出聲響,父女二人皆是一愣,然後向屋內跑去。

華世宜闖了進來,發現師鴻熙醒了,床榻旁的地上落了幾瓶藥,已經碎了,看來剛才他不小心碰倒了。

師鴻熙大概沒料到華世宜怎麼突然出現了,所以眼眸有微微的遲疑,隨後想撐起身子,發現手使不上勁。

“別動!”華世宜快步走向他,手伸入他的腋下,將他用力的撈起,然後拿了點枕頭給他墊在身後,師鴻熙雖然跟她同歲,到底是個男兒,身子骨也重,她吃力地將他扯上去後,發現他瘦的厲害。

“回來啦?”他就這樣凹陷在被褥之中,以極其平緩的語氣問道,好似她從未離開過家,從未離開過他們。

“嗯。”她應著,淚水卻滾落了下來,她伸出手慌亂的擦著。

師鴻熙心裏覺得像有一根針,細細紮著,密密麻麻的疼,他伸出左手,那手上也帶著傷,有些已經結痂,有些還沒好,但比右手有力氣,他原是想幫她擦眼淚,後怕藥粉進了她的眼睛,隻好揉了揉她的頭發。

“這身官服倒是好看,顯得很精神呢。”他語氣裏有著不可名狀的悲傷,盡管他裝的很快活。

華世宜淚眼模糊地看著他,雙唇抿起,眼睛倔強的睜大。

“哭什麼?我這不是好好的?隻是右手不能寫字了而已。我還有左手呢。”他強行扯了個笑容,華世宜卻再也忍不住了,她抓過他的手,哭道:“你打我吧,我早就回來了,可是都怪我沒去救你,不然你的手,你的手……”

她說不下去了,人都說師博明的字寫的好,鴻熙性格要強,自小就照著師博明練的,一手字,幾乎跟師博明的一模一樣,寶劍鋒從磨礪出,梅花香自苦寒來,他的書房一直貼著阿翁寫給他的這首詩,告誡自己,要筆耕勤不休,他就從沒忘記過,不論春夏秋冬,寒來暑往,每日練筆,付出了多少汗水和心血都不可知,結果全廢了,他的手,再也寫不出那麼好的字了,鴻熙他怎麼受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