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如果用數不清的數字來呈現這個龐大的世界……
你是什麼形式的存在?
[一]
1歲那年第一次看到你。
開學報到,別的同學都有家長陪同,包括我。母親在一旁問以後的班主任各種瑣碎問題,我沒什麼事情可做,隻好百無聊賴地四處張望,剛好看見你從教室門外走進來,獨自一個人。
那個時間我忘了是上午十點還是下午兩點,忘了陽光究竟盛不盛,忘了你有沒有背那個巨大的登山包。
大概的印象,就是你微遮眉的墨色額發,白色恤衫,牛仔褲,以及帶著不羈意味的眼神。
也忘了你恤衫上印的,到底是“apple”還是“elephan”。
反正總會變成同學。我這樣想,沒有什麼特別想認識你的願望。
倒是你,一眼就看到了我,眉毛輕挑,大步流星的走過來,嘴角含幾分笑意,聲音格外清朗卻又帶著合適的疑惑,“你就是郭漫臻?我媽反複念叨讓我照顧的咕咕?”
那姿態,真是不出的瀟灑。
[二]
孩子都是這樣的吧。剛學會一點話的時候,最喜歡鸚鵡學舌般重複,再揚起一抹稚氣而驕傲的笑。
那時候真,每每母親叫我的名我都跟著學,結果口齒不清把“郭郭”念成了“咕咕”
甚至上幼兒園大班以前,我都以為自己叫咕漫臻。結果被新來的女老師以為是口音問題糾正了好幾遍,才麵色通紅懵懵懂懂明白過來。但總之,這件事被母親當成飯後餘資宣揚得滿城皆知。
也許你也是不心聽到。
所以從來不叫我的正經名字,一口一個“咕咕”。生氣了,就板起臉,十分嚴肅,“咕漫臻,十分鍾以內別跟我講話。”
————是這樣的親密。
不知道為什麼好像有朵花從心底裏緩慢地生長出來,欣喜和忐忑把它澆灌。
花葉的褶皺反射出無名的清香,彌漫心髒。我還不明白花叫什麼。
[三]
後來開始看一些言情。
那些矯情又溫情的句子像淺浪被推上沙灘,掀起白色浪花,在沙礫上留下道道痕跡。
什麼時候開始在意“梧桐樹的淡淡清香”和“少年身上的薄荷氣息停在凜冽的空氣裏”,筆記本上大段大段抄著這些文字,拿給你看,你卻嗤笑一聲,“真是女生情懷。”
於是我仔細地看了看你,突然有些驚奇。
那時候已經流行用“幹淨”來形容男生,我還失望於幻想和現實的巨大差距,你卻不經意間躍至眼底,完全符合一個青春期少女對“幹淨”這個詞的所有想象。
穿著白色襯衫的校服的身影略顯單薄,皮膚白皙,神情總帶點冷淡的憂鬱,手指修長彈得一手好鋼琴,而且不知是不是我的錯覺,靠近你時總能聞到淡淡的薄荷香味。
幾乎把你當男神。
當然,與此同時,我也忽略了你時不時出現的傲慢態度,忽視了你其實並不憂鬱還經常用幽默的口氣講笑話給我聽,忽視了你在看莎士比亞的同時籃球也玩得很好,忽略了你也會打紙牌玩單機遊戲。
到底,也隻不過是我的女生情懷而已。
隻是我忘了女生不止我一個,其他女生也沉迷於文字有相同的少女情結,相比於我收到男生情書這種含蓄的方式,她們往往更大膽熱情。當麵告白,送巧克力,邀請吃飯層出不窮。
你變得受歡迎起來了。我卻莫名有點失落。
那些因為和你關係好而鋪麵而來的猜測、誹謗,和惡意中傷擊不倒我。我隻害怕你會在收到某一盒巧克力時動搖,害怕你也會用這種保護者的語氣叫別的女生的名字。
害怕你丟下我。
不知道為什會有這種情緒,像此起彼伏的潮汐,不息地翻湧在地平線上落日紅彤的光線裏,拍打著礁石,發出陣陣不清道不明的聲響。
大概隻是因為習慣了依賴你。我這樣想。
[四]
初二時迷戀過一個校草。
或許最初那種熱潮過去,又或許是因為港台片的大肆流行,我的喜好從幹淨溫暖的少年變成桀驁不馴的叛逆男生。轉變之快讓閨蜜直呼“女人心海底針”。
那位校草,真是老師家長嘴裏標準的反麵教材。成績不好,愛打架,不愛穿校服,每披著件皮衣,頭發用發蠟固定成鋼鐵俠的樣子,表情特別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