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一見我便笑著迎了上來,“雪兒,剛才有一個人欲闖入宮中,我們原以為是刺客,一問之下卻是想找你告禦狀的。你想要見見他嗎?”
告禦狀?按以往從電視裏、從曆史書得知的結果,一般老百姓如果要告禦狀的,肯定是有重大冤屈的人,否則不會冒著殺頭之罪進宮的。
“告禦狀?那就如他所願,朕見見他!趙毅,把他提上來,朕親自問問他。”我對趙毅說,趙毅說了聲“遵旨”便點頭離去。
看著趙毅的背影,我有一瞬間的沉思,不知道怎麼回事,我總覺得他在父親和雪淩太子去世以後,整個人的精神麵貌便顯得清朗了許多,不像以前,總是帶著一絲讓人防備的複雜。難道以前他真的是受雇於雪淩太子嗎?
不過,現在事過境遷,既然他已經死心塌地的對我,我也就無需再計較過往了。畢竟他也是一個出眾的人才。
刑部的地牢,地牢陰暗潮濕,一股黴味混雜著一絲絲腥臭味撲麵而來。
而第一間地牢裏,此時正躺著一位被打得半死的人,手臂和腳上均有傷,傷口的血已經結成血痂粘在上麵,看起來異常的慘烈,但卻未曾聽他哼過一聲。
仔細看著他的麵容,那是一張顯得剛毅、倔強、帶著不服輸的稚嫩臉龐,看起來約十六左右,一雙劍眉覆在那雙緊合著的明眸上,從臉上看不出他的任何思緒。
突然地牢傳來一陣開門聲,他的那雙星眸猛然睜開,帶著一絲興奮地望向門口,看著眼前這個把他扔進來的身材魁梧的男人,他掙紮著想爬起來,卻因為有傷在身,手腳又戴著沉重的鐐銬而徒勞無功。隻能張著那雙像會說話的眼睛,無聲地向來人發出詢問。
進來的人正是趙毅,他轉頭朝身後的牢衛說,“打開他的鐐銬!”
接著,他便對著這個年輕人說,“李襄陽,你走運了,女皇陛下要親自對你問話呢!你的大仇能不能報,就看你的了。”
原本躺在地下的年輕人一聽,頓時喜得像是吃了興奮劑,馬上從地下一跳而起,劇烈跳動拉扯了他的傷口,又痛得他呲牙咧嘴的,但一張臉仍然興奮地亮了起來,一把抓住趙毅的手問道,“官爺,你說的可是真的?”
他的興奮感染了趙毅,他輕笑著拍了拍他的肩,“是!你可要把握機會,女皇陛下可不是你想見就能見的!”
“我知道,我知道!”李襄陽點頭如搗蒜。
“那就走吧!還能支撐住嗎?”趙毅看著這個倔強的男孩,對他能忍得住身上這些傷而不哼一聲,倒是頗有些佩服。
“嗯!沒事!”跟在趙毅的後麵,李襄陽心中有些許忐忑,能不能為父母和姐姐申冤,就看這一回了。
他是在家鄉聽到鄉親們在說,女王巡回時竟然朝老百姓們揮手致意,並且大聲喊著“大家辛苦了!”,聽到鄉親們都在說,新的女皇陛下不但人美如天仙,心地也如仙女一般地善良。所以,在投訴無門吃了不少官司以後,他終於動身,冒死進京了!
他知道進京告禦狀,肯定是不成功、則成仁的結局。但是他不怕,哪怕要他拿命一拚,就算是沒了這條命,他也要為他李家幾口死去的人討一個說法,也要為當地受過殘害的老百姓們討一個說法,讓那個在杏花村、甚至於惡名遠揚整個杏花城的土惡霸李長福得到報應。
他李襄陽就不信,這世上還真的沒有王法了!
到了刑部的大門,李襄陽遲疑了一下沒有進去,趙毅不解地回頭,“進來啊!傻在那幹什麼?”
深呼吸一口氣,暗中給自己打了打氣,李襄陽這才一腳踏進刑部的大門,抬眼一看,這整個人即刻傻在了門口,嘴巴張得大大的,眼睛直盯著坐在高堂上的人。
天哪!仙女下凡了?是王母娘娘嗎?他在自己腦子裏不斷地尋找著這一刻能形容讓自己感到無比驚歎的形容詞,但單薄的知識,讓他發現,隻有傳說中形容那天仙女的美和王母娘娘的貴氣,才能形容出這位坐在高台上微笑著看著他的女子,形容出她到底有著何等驚人的美,讓他這個凡夫俗子不敢褻瀆她的美。
看到李襄陽見到皇上一個勁犯傻的呆樣,趙毅心裏閃過一絲不悅,忍不住大喝一聲,“大膽李襄陽,見了皇上竟然不下跪,你可知罪?”
李襄陽這才如夢驚醒,馬上上前幾步,“撲通”一聲跪在台下,用力地磕了幾個頭,“草民李襄陽參見皇上,皇上萬歲萬萬歲!”
“免禮!平身!”我看著堂下的這個年輕人,聽到我的聲音,他站了起來,站在堂下的身軀,腰杆挺得筆直,身上雖然一身血汙看起來狼狽不堪,但眉宇之間卻是一片英氣,剛毅的臉上還有那種未經雕琢的純樸和稚氣,還有著一絲不服輸的倔強,眼神清徹見底,此時收起剛才的傻樣,正一臉無畏地直視著我。
嗯!是一塊璞玉!值得雕琢。我在心裏暗讚一聲。
“李襄陽,你有何事需告禦狀?你可知擅闖皇宮乃是死罪?”我淡淡地問。
聽我這麼一聲,李襄陽又“撲通”一聲跪了下去,那響亮的膝蓋碰撞地板的聲音,讓我的心緊緊一抽。隻聽他的說話聲開始激動起來,“請皇上為草民作主,如非萬不得已,草民絕不願意這麼做。既然這麼做了,隻要皇上願聽草民一言,草民願接受一切懲罰。”
好!敢做敢當!不錯!我對他的欣賞又多了一分。
“那你就說說,你進京的緣由,大膽直言,自有朕替你作主!”
“謝皇上!”他又磕了三個頭,這才慢慢細說了起來,“我乃杏花城杏花村的李襄陽,今年十六歲。我們一家父母和姐姐四口人,靠祖傳下來的製酒秘方製酒販賣過生活。我家製出的杏花酒在杏花城聞名,甚至周邊的城也有人過來預訂。在杏花村有一惡霸李長福,見我姐姐貌美,且覬覦我家杏花酒的秘方,遂到我家提親,但姐姐早有心上人,我們兩家本已決定就在今年春成親,所以李長福的提親我家人沒有答應。沒想到,第二天李長福便派了十幾個人來搶走了我姐姐,並抓走了我爹。他還…這個畜牲還奸汙了姐姐,姐姐不堪受辱便上吊自盡了。他又百般折磨我爹,要我爹交出杏花酒秘方,我爹不從他便往死裏打,再送回來的時候,沒有半天就咽了氣。”說到這裏,李襄陽虎目含淚,滿臉悲憤。
他停下來,穩了穩情緒才又繼續說,“後來,我氣不過就去找李長福算帳,誰知不單沒找到他,第二天,他反而派人來把我痛打一頓,我娘護著我,也被他們打得吐了血,過了幾天,便也跟著我爹去了。”說到這裏,李襄陽再也忍不住地落淚。
“那你可有去告官?”我淡淡地問,其實這是廢話了,如果有告成,他也不會上京了。
果然,李襄陽一臉憤恨的道,“草民有去告官。在鄉親們的幫助下,草民到縣主府告狀,案子拖了二個月這才開審,結果一開審,不單沒有為草民伸冤,反而倒被誣陷草民偷了他李長福的東西,被判入監二個月。二個月草民出來後,草民不服又接著去城主府告狀,這回倒是半個月就有了結果,可結果還是跟原來一樣,草民多次上訪,反而被杏花城的城主給轟了出來。三番五次去找城主,不但不理草民,還說如果草民再去城主府鬧,他就要把草民送進大牢,讓草民永無翻身之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