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槿挨著玉幾緩緩坐下,癡癡望著船首的英俊男子,心中卻如同翻江倒海,劍心通明乃是逍遙劍派的不傳之秘,若是外傳便是叛教,但她終不願心念之人魂消軒轅劍下,更不願父親的兩傷計劃能夠得逞,故而甘冒奇險也要授於對方,但之後的一切又會如何呢?被逐出門派那已經是最輕的懲罰,說不定一身仙力也會被廢,到時變作平凡女子,殷飛還會記得她嗎?
正值胡思亂想之際,她忽然看見殷飛的身上冒出一個白色光影,片刻之後,光影凝聚變作一個實實在在的人緩步來到玉幾前坐了下來,微笑著問道:“為我彈奏一曲可好?”
端木槿吃驚的看看眼前穿著白鶴先袍的男子,再看看穿著亞麻襯衫閉目打坐的男子,不禁有些心亂如麻起來,她雖知道兩儀幻神的存在,也一起相處過,但像現在這樣看著活生生的人變成兩人還是第一次。
兩儀幻神笑著撥了幾下琴弦,目光溫柔如水,看得女孩不由羞紅了俏臉,但一顆心卻陡然變得火熱起來,原來使她動心的是本尊,無奈令她產生愛意的卻是分身。
“愛真的很複雜。”端木槿抬起頭不再回避對方溫情的目光,眼中也跟著釋放出萬般柔情,按動琴弦,輕啟朱唇唱道:
“皚如山上雪,皎若雲間月。
聞君有兩意,故來相決絕。
今日鬥酒會,明旦溝水頭。
躞蹀禦溝上,溝水東西流。”
唱到此處端木槿的聲音轉為高亢,眼神卻變得有些淒然。
“淒淒複淒淒,嫁娶不須啼。
願得一心人,白頭不相離。
竹竿何嫋嫋,魚尾何簁簁。
男兒重意氣,何用錢刀為。”
一曲終了,音色卻始終縈繞在幻神耳邊,久久不能停歇,不由喃喃道:“初時不知曲中意,再聽卻是曲中人。”
“昔年蕭史乘龍,弄玉跨鳳,夫婦同仙而去,當真羨煞旁人。”端木槿仰頭向月,眼中露出神往之色。
“玉簫我這裏倒是有。”兩儀幻神拿出神農玉尺變作一柄通體晶瑩的玉簫,微笑道:“反正本尊還在頓悟,不若姑娘便教我合奏好不好?”
此話正中端木槿的心坎,她拉著幻神來到船尾學習吹奏玉簫,江風輕吹得兩人衣衫飄揚,真好似畫中真仙一樣。
幻神雖不通音律,但好在靈竅全開,學東西可不是一般的快,很快他便掌握了其中要訣。
接著,兩人便開始嚐試著合奏,開始多有不諧,但幾曲下來拍子變得越來越和諧。
很快一夜過去,東方漸漸露出魚肚白,兩人開始最後一次合奏。
“香冷金猊,被翻紅浪,起來慵自梳頭,任寶奩塵滿,日上簾鉤。
生怕離懷別苦,多少事,欲說還休。
新來瘦,非幹病酒,不是悲秋。”
端木槿唱到此處,眼角不禁落下滴滴清淚。
“休休,這回去也,千萬遍陽關,也則難留,念武陵人遠,煙鎖秦樓。
惟有樓前流水,應念我、終日凝眸,凝眸處,從今又添,一段新愁。”
一曲終了,兩人並肩立於船尾,看著朝陽冉冉升起,金光鋪滿整片江麵,心中充斥著無邊的愛意。
“此次恐怕已是你我最後一次相見了。”端木槿望著江心出現的個個漩渦,俏臉變得淒然,她不敢再看對方,隻是低聲問:“你會忘了我嗎?”
“願有歲月可回首,且以深情共白頭。”兩儀幻神挽住女孩的手,深情的說道:“終有一天我會去找你,等我!”
端木槿聞言再也忍不住,在眼眶中的熱淚不禁奪眶而出,但兩儀幻神卻輕柔的吻去地即將滴下的淚珠,柔聲道:“天涯地角有窮時,隻有相思無盡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