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老爺出事
素顏聽得心中一緊,轉身衝進了屋裏,大老爺這時聽著心中也慌了起來,跟著也跑進了產房,紫綢看著老太太懷裏的大少爺,並沒有跟著素顏進產房去,而是留了下來,靜靜的站在一旁,眼睛卻是緊緊盯著大少爺。
素顏進得房來,老太醫正在給大夫人探脈,眉間鬱結一絲怒色,素顏忙衝到大夫人身邊,隻見大夫人臉色蒼白,氣弱遊絲,下身又在大出血,她驚怒交加,大夫人明明才吃喝過止血的藥,怎麼可能又大出血?
老太醫探完脈後,臉色凝重,顧不得諸多禮數,挽開圍帳給大夫人又連施幾針,才止住血,又默不做聲的回到案桌前,再開了個方子,拿著方子卻猶豫地看著屋裏的人,素顏眼睛赤紅,走上前去,給老太醫行了一禮道:“多謝老大人,您放心,藥,我親自去抓去熬。”
老太醫這才放心的將方子交到素顏手上,素顏拿起方子一看,竟然不是藥,而是將饅頭燒焦研磨成粉給大夫人服下,還要用些蛋清……,這……不是解砒礵之毒用的法子麼?她們……竟然在大夫人所服的藥中下了砒礵?
素顏的淚水奪目而出,卻知道當下得先救活了大夫人再說,便強忍悲憤,走出產房,對青淩道:“你去取些饅頭來。”
青淩聽得莫明,但看素顏臉色嚴峻,也不也怠慢,轉身去了後麵的小廚房裏,取來饅頭,素顏親自拿在手裏,放在熬藥的小爐裏燒著。
與此同時,大老爺緊緊握著大夫人的手,眼中濕潤,小聲呼喚著:“娘子,娘子,你可一定要挺住,可不能丟下咱們的文兒不管啊。”
大夫人的奶娘劉媽媽聽得眼眶一熱,也流下淚來,在一旁勸道:“老爺,夫人一定吉人天相,一定會好起來的。”
這時,老太醫靜靜的走到大夫人身邊,取下銀針,大老爺看著便問他:“老大人,究竟是何緣故,我家娘子不是已經吃過止血藥了麼?”
老太醫臉色凝重地說道:“有人在尊夫人的藥裏下了砒霜。”
大老爺聽得震驚,瞪大了眼睛看著老太醫,“怎麼可能……這屋裏,全是……”話未完,大老爺眼中兩行清淚滑落,拱手對老太醫一輯到底,哽聲道:“煩勞老大人盡心救治我家娘子,藍某定當重謝。”
老太醫眼中寒光一閃道:“老夫行醫幾十年,深宅大院裏的齷齪事也沒少見,如大人府上此等一而再,再而三,非要致人於死地的作法還是頭次看見,心腸太過狠毒,縱使老夫是華砣再世,也難次次救下了病人下來。”說著,一甩袖,竟是向外頭走去。
大老爺慌忙攔住道:“還請老大人幫忙,藍某定會處理好府中關節,決不會讓老大人在藍家墮了名聲的。”
老太醫的臉色這才緩和了一些,他行醫幾十年,如果連一個順產的孕婦也救治不了,那可真會損了他幾十年的醫名,方才也是氣急,如果不是他親自救的大夫人,他也懶得卷進藍家的家務事裏,可那藏在暗處之人顯然是將這一屋子裏的人全都算計了進去,這讓他好生憤怒,反倒憋下一口氣,非要救活了大夫人不可。
大老爺雖算不得藍家家主,但也是病人的丈夫,家事處理得如此混亂,足見也是個糊塗之人,連妻兒都護不得周全,老太醫著實有些瞧不起大老爺,便敲打了幾句。
素顏拿著磨好的焦饅頭粉未,在劉媽媽的幫助下給大夫人服了下去,過了一陣,大夫人的臉色緩和了些,又給她服了些蛋清,她看得出,大夫人所中的砒礵並不重,對方隻是在藥裏下了一點點,隻是大夫人原就才生了孩子,又大出血過,身子傷了元氣,才會如此快便見了效果,所以,用些土法解毒還能頂用,若是中重太深,那便是大羅神仙也能將人救活了。
她看大夫人神色好了些,心中鬆了一口氣,再看那兩個穩婆忙上忙下,盡心盡力,心中感激,忙讓陳媽媽各打了一個封紅給她們,讓她們到偏房稍事休息。
大夫人服過蛋清沒多久,便嘔吐了起來,劉媽媽忙服侍著大夫人,幫她清理著,青楓在一旁也盡力地幫著忙。
大夫人嘔完一陣後,素顏又讓青楓倒了些淡鹽水給大夫人漱口,看大夫人躺下,似是睡了過去,才對陳媽媽道:“奶嬤,你幫我守著娘親。”
這時,老太太和小王氏才抱了大少爺進來,老太太看著大夫人臉色蒼白,眼瞼下青色一片,歎了口氣道:“怎地生個孩子,會成了這福模樣,天底下的人可都是人生的,哪個女人沒受過這一痛,淑貞還是身子太過弱了些,年紀又大了,才會受不住這生產之苦啊。”
這話分明便是說大夫人太過嬌氣,生個孩子勞師動眾,素顏原本就怒火中燒,如今再聽這話有如烈火澆油,再也難以忍住胸中鬱氣,淩厲地看向老太太,怒道:“老太太,娘親方才自鬼門關打了兩轉,您不說擔心,還說風涼話,娘親原本胎位很正,本是順產,卻某些陰險狠毒之人下了黑手,大出血以至差點一屍兩命,好不容易生下了大少爺,卻又被人下了砒礵,這府裏有就這麼些人,誰有這麼大的本事,在我嚴密的守護之下還插得手進來,您對此,沒有話說嗎?”
素顏的話咄咄逼人,話鋒直指老太太,老太太聽得一陣錯愕,張嘴,竟是忘了要對素顏不敬的態度生氣,半晌才小聲說道:“剛發作就大出血了?那……不是連我孫子的命也會要了去嗎?這……是誰,如此歹毒……”她邊說邊轉頭頭,定定地看向小王氏,突然,揚起手來,憤怒地向小王氏打了去。
小王氏捂著臉,不可置信的看著老太太,嘴裏喃喃地說道:“姑姑……你……”
“住口,別的事情我也就容忍你了,早就跟你說過,若是你敢對藍家的子嗣下手,我決不輕饒了你、”老太太不等小王氏說完,大聲怒斥道。
素顏在一旁冷靜的看著,她還是第一次看到老太太對小王氏發如此大的火,看樣子,似乎老太太這一次並沒有加害大夫人,但是,老太太又憑什麼會如此肯定是小王氏呢,而且還當著自己和大老爺的麵說穿,要是平時,老太太就算是明知道小王氏做了陰毒下作之事,也會在人前幫她包瞞,事後再私下裏教訓她,今兒……是真的太過氣憤傷心了麼?
大老爺這會子更是氣得不行,他怒視著小王氏,若非老太太已經動手教訓了她,他恨不能吃她的肉,扒她的皮才解恨。
小王氏委屈地看著老太太,眼中淚水一直在打轉,好半晌,才道:“姑姑,你冤枉我了,我真的沒有對姐姐下手,我平素雖是妒嫉她是老爺的正妻,但我明知她肚子裏的孩子是老爺盼了多年的嫡子,又怎麼會愚蠢到去對孩子動手?”
“你非要逼我去查出證據來撕破臉皮嗎?不要以為有王側妃可以撐腰,你就為所欲為,別忘了,你也隻是王家的一個庶出女兒,給人作側室已然丟了王家的臉麵,你想再給王家祖上抹黑嗎?王側妃平素給你幾分臉麵,全是看在我的份上,若我不待見你,你就等著到家廟裏渡過下半生吧。”老太太眼睛冰冷地看著小王氏,聲音也不帶半絲溫情。
小王氏強忍著淚水,幽怨地看著老太太,老太太轉過頭去,將大少爺抱得更緊了,臉也慢慢地貼向大少爺,眼睛痛苦地閉著。
“老爺,你也不信我嗎?真的不是我。”小王氏見老太太並不再看她,轉過頭,又問大老爺。
大老爺鄙夷地看了她一眼道:“不是你,還會是誰,府裏除了你有這本事,有這心思,其他人哪個敢如此做?你不要再狡辨了,看在娘的麵子上,我不送你去家廟,你就去佛堂念經吧,沒有我的吩咐,不得再出佛堂半步。”
一時大老爺揚了聲道:“來人,送二夫人去佛堂,一應用俱都不準帶。”
這就亞於將小王氏打入了冷宮啊,一應用俱都不帶,便是要讓小王氏在佛堂裏受清苦,素顏仍卻這樣的懲罰不夠,小王氏可是差點殺了大夫人和大少爺啊,她分明就是殺人未遂,應該判得更重一些。
但她也知道,這是屬於家事,大老爺決不可能將這樣的事情誅諸公堂,小王氏背後還有整個王家,還有老太太這個親娘在,大老爺也不能將小王氏罰得太重,總得給王家人和老太太一點麵子,也給這件事情留個餘地,畢竟,並沒有證據證明這件事就是小王氏做的。
一時進來兩個粗使婆子,站在小王氏身邊,小王氏卻仍是定定地看著大老爺道:“老爺,你信與不信我都要說,今兒這事,真不是妾身做的,你非要冤枉妾身,那便要拿出證據來。”
小王氏話音剛落,老太太猛然轉過身來,眼睛淩厲地看著她,對那兩個粗使婆子道:“你們還楞著幹什麼,沒聽見老爺的話嗎?將二夫人拖到佛堂裏去,一應用度全按姨娘的規製派發。”
小王氏差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向疼愛她的老太太竟然將她的用度貶為姨娘,這可比大老爺的懲處更重,那話外的意思,竟是要將她由平姨貶為妾室?
兩個婆子這下也明白,二夫人是連老太太都得罪了,是真的失了勢,便再無顧及,一邊一個,夾住小王氏就往屋外拖,小王氏大聲叫喊起來,拚命的掙紮道:“老爺,真的不是妾身做的啊,妾身請老爺徹查,將那真正的幕後凶手查出來,給姐姐報仇,也為妾室平反啊,老爺……”
老太太聽了大聲對那兩個婆子道:“堵了她的嘴,免得嚇到了我的寶貝孫兒。”
素顏看得也是驚詫莫明,老太太竟然一下子痛恨到小王氏到這步田地,難道真的是因為小王氏害了大少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