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妾見禮
司徒氏就著素顏的手,起了身,疑惑地看著素顏,冷冷道:“何必在我麵前裝大方,如今這院裏便是你最大了。”
素顏皺著眉頭一笑道:“是爺最大,妹妹這話說得可是不對了啊。”
司徒聽了狠狠地瞪了葉成紹一眼,甩袖便要走,素顏無奈地喚道:“妹妹這脾氣還是改一些的好,你要相信,性格決定人生,你若不是這性子,又怎麼會落到如今這個地步?”
司徒聽得身子一震,熱淚忍不住又奔湧而出,素顏的話正觸到了她的痛處,多少個日夜,她也曾痛苦的反省,為什麼自己會落到如今這步田產,高傲如她,多才如她,高貴如她,竟然隻是個葉成紹這個混蛋做了個低賤的小妾,連側室都不是?她丟盡了父母的臉,丟盡了司徒家的臉,自從嫁入寧伯侯府,她便再也羞於出門,便是連娘家也不好意思回去一次,更別說與以前的小姐妹們見麵,她怕別人笑,她不也於人前亮相,心枯如死,就連自家妹妹要來看她,她也不肯,隻帶了信去說,當她死了吧。
如果,當初她不是那麼孤傲不可一世,如果,當初葉成紹嘻皮笑臉的跟她說話時,她不是那鄙夷的態度,如果,當初他要娶她為妻時,她不是大吵大鬧,以死相逼,如果……沒有如果……所有的一切,隻剩下悔恨和心痛,而如今,這個傷疤陡然被藍素顏揭開,她憑什麼?憑什麼揭自己的傷疤?聽說她也是為了救父才肯嫁給葉成紹的,聽說她原是有一段更美滿的婚姻的……她比起自己來,不過隻是多了一個正室身份而已,她又憑什麼教訓自己?
司徒氏猛一轉頭,眼中迸出一道淩厲如霜的寒光,映入眼簾的,卻是葉成紹正拿了塊帕子在幫藍素顏擦著手,那情形頓時刺痛了她的眼,心猛然一顫,像一把尖刀正戳中了她的心尖,疼痛是那麼的明顯,那隻手,方才正甩過自己一巴常,自己長這麼大,哪怕被迫下嫁於人為妾,也沒有挨過人一巴掌,而那個害了自己一生的人,正在細心嗬護著那隻打了自己的手,多麼可笑的諷刺啊,她不禁踉蹌了一下,身子搖晃著,差一點摔倒,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葉成紹,我恨你。”
葉成紹將素顏手上的茶水擦掉,先前素顏將茶水摔在了司徒麵前,杯裏的茶甩了出來,她的手背紅了一塊,正想給她拿燙傷藥來塗來著,莫名地聽到司徒氏的一聲怒喝,詫異地抬頭看她,苦著臉問道:“你不是要走麼?又怎麼了?”
素顏被司徒氏眼裏的恨意震到,不由微微搖了搖頭,她的本意是想化解與司徒之間的矛盾和衝突,不想與她為敵,自己那句話可真是一片好意啊,怎麼就會惹得她如此惱火呢?細看過去,郝然看到一股強烈的嫉恨自司徒眼裏一閃而過,心中震驚,定睛再看時,卻隻看到她那憤怒得要燃燒起來的眸子,似乎要將葉成紹活燒了一般。
素顏的眼不禁眯了起來,眼神銳利地看著司徒氏,心中陡然生出了鬥誌來,她從來就是不懼挑戰的,眼前這個女人,絕不是她表麵表現的那樣……
“你還敢問我是怎麼了?我……我被你摔傷了腳,走不動了,送我回去。”司徒氏的語氣硬梆梆的,帶著股貽指氣使的味道,葉成紹皺了皺眉,瞥了她一眼,又轉過頭來,看著素顏,素顏微歎了口氣道:“相公,既是司徒妹妹身子不舒服,那你就送她回屋去吧,我本想跟她一起去看看巧慧,讓她明白洪妹妹的死的真相,她……看來不舒服,那就算了吧。”
“你看她那樣子你是要吃了我似的,我才不去扶她,畫眉,快快扶你家姨娘回屋歇息去,身子不好,還出來做什麼?沒得加重了病呢。”葉成紹嘟了嘴,揚了聲,對司徒氏的丫頭喊道,自己卻是一轉身,施施然進了內室。
司徒氏氣得直跺腳,聲音都在抖:“葉成紹……你……你……”本想又罵混蛋,但想起了素顏那一巴常,強忍著沒罵出來,卻是氣得一張清冷的俏臉脹得通紅,美眸中又泛出淚花來。
看著進去了的葉成紹,和外頭氣得直跺腳的司徒氏,素顏的心有片刻的驚慌,她對這種突如其來的感覺很莫明,也很惱火,晃了晃頭,丟開這種不舒服的感覺,走上前去對司徒氏道:“司徒妹妹,我扶你吧,若是你身子還堅持得住,不如我們一起去洪妹妹的屋裏再查探一番,你方才不就是對洪妹妹的死因,很不滿意麼?我總得找個能說得服你的理由給你看了才是吧。”
司徒氏別扭的想推開素顏,卻是被素顏眼裏盈盈的笑意給激起了一些鬥誌,自己也是大家閨秀出生,憑什麼就要讓藍氏表現得大度賢惠,而自己卻像個無知潑婦呢,葉成紹那個混帳東西,怕就是被藍氏這假惺惺的樣子給迷惑住了吧,那一巴掌,她終究是要討還回來的。
如此一想,司徒氏就斂了怒氣,生硬地對素顏道了聲謝,“那我便隨大少奶奶走這一遭吧,看大少奶奶又能找出什麼能讓人信服的證據來。”
素顏哂然一笑道:“那就走吧。”
司徒氏甩開素顏的手,徑直先走了出去,紫睛在後麵跟上了素顏,輕聲嘟嚷道:“大少奶奶,奴婢看這司徒姨娘也不是個好相與的,而且,奴婢怎麼都覺著,世子爺好像對她不一般呢。”
素顏聽了淡淡地看了眼紫睛,冷然地說道:“陳媽媽若是聽到你這話,指不定又要訓你了,你呀,心靈手也巧,就是話太多了,這裏可比不得藍府,行差踏錯一步,便是我,也能保你的。”
紫睛聽得吐了吐舌,小聲道:“奴婢知錯了。”
素顏聽了沒再說她,跟著司徒氏往前頭走,到了悠然居,司徒氏一馬當先就要進洪氏住的屋子,素顏在後頭喚住她:“妹妹不急,那屋子裏,如今怕也沒什麼好看的了,咱們去看看巧慧吧,那丫頭可是很重要的證人。”
司徒氏聽得也沒說什麼,轉而跟著素顏到了洪氏所住院裏的一間偏房內,隻見門外有兩個粗使婆子在守著,見素顏來了,忙屈身給素顏行禮。
素顏問道:“巧慧可曾再鬧?”
其中一個粗使婆子答道:“沒鬧了,隻是坐著發呆,大少奶奶可要進去看?”
另一個討好地說道:“大少奶奶還是不要進去的好,就在外頭掀了窗簾子瞧瞧吧,就怕巧慧發狂,會傷著大少奶奶呢。”
司徒聽得微怔,也不等素顏發話,便對那婆子道:“你且打開窗簾子我瞧瞧。”
那婆子卻是隻看了她一眼,臉上謙卑地笑著,卻沒動,垂了頭在等素顏的示下,司徒氏氣得一滯,卻是無奈,這才反應過來,有素顏在的時候,無人會聽她的調擺。
素顏對那婆子點了點頭:“快按司徒姨娘說的去做。”
那婆子依言掀開了窗簾子,裏麵不過是間十平方不到的小屋,窗簾一掀開,光線便透了進去,照見正坐在床榻邊的巧慧,司徒抬眼看見,隻見巧慧頭發散蘭,目光呆滯,嘴裏喃喃地念叨著什麼,她便喚了聲:“巧慧?”
巧慧聽得有人喚她,轉過頭來看窗外,因光線太強,她有些不適應,不由眯著眼,但片刻後,她突然就叫了起來:“不是我,是晚香,姨娘,不是我殺的你,我真的沒有,晚香說你要瘋了,瘋了就沒用了,你……你不要來找我,不關我的事啊。”說著,整個人便抱成了一團,瑟瑟發著抖,縮進了床榻裏。
司徒看著不由歎了口氣,嘴角緊抿成了一線,讓那粗使婆子放下了窗簾子,自己轉身便走。
素顏也不叫住她,隻是悠悠地說道:“這裏麵有水有多深,相信妹妹也看出一二來了,如今那幕後的凶手並未真正到的,侯夫人,卻的確是冤枉的,如今此事牽連甚大,洪家自己也認了洪妹妹乃是自盡而亡,我們又說得了什麼?”
司徒氏聽得怔住,卻也知道素顏這話是好意,是讓她不要管得太多,以免攪進渾水裏,於她不好,而且,若真如素顏說的那樣,那慕後之人在侯府怕是有些勢力,而且本事不小,對致人於瘋,殺人於無形,自己也著實不要摻合的好,這番話未償沒有保護的意思在,她心中雖動,卻仍是抵製,隻當素顏在刻意拉攏她,想討好她,想她一介五品小官之女,竟然動手打了自己這個侯府嫡女,雖說立威,但打完後,心中也是後怕的吧,出身擺在那裏,便是自己隻身為妾又如何?藍家還敢得罰了護國侯府不成?
她不過是,打一下,給個甜棗,自己又豈是那處見識淺薄,任人拿捏的人?
如此一想,司徒氏纖腰一扭,頭也不回的繼續往前走了。
素顏笑了笑,又說了一句:“司徒妹妹好走,明兒個一早,還是叫了幾位妹妹一起,來苑蘭院見個麵吧,還有好幾位妹妹姐姐我都不認識,往後在這府裏,抬頭不見低頭見的,別見著了,誰是誰都不清楚,那便不好了。”
果然見到司徒氏身子一僵,停足片刻後,才繼續往前走了。
素顏笑著帶了紫睛往回走,紫睛一雙眼睛笑彎了,不是素顏才警告過她,她又要開口叫好了。
那司徒氏再狂再傲又如何?大少奶奶這一招可是要將她的傲氣打到地底下去,以前,大少奶奶是不屑見這一群妾室,如今已經打定注意要在妾室麵前立威了,又怎麼可能放任司徒氏繼續狂傲下去?
隻是來個每日晨昏定省,就能讓司徒氏那一身的孤傲給剝個零零碎碎,而且,讓她與那幾個妾室一同來,那更是將她看成了普通妾室,讓你不可一世,自認出身高貴便不將人放在眼裏,妾便是妾,在主母麵前,你以前出身再高,如今不過也是個半奴半主的身份了。
想到自家主子在侯府一步一步站穩腳根,紫睛微微垂了眼眸,掩去眼中一的絲無奈,神情又落落寡歡起來。
那天晚上,素顏還是沒有讓葉成紹得懲,某個欲求不滿的男人委屈地,隻穿著一件單薄的中衣,瑟縮著身子,蹲在屋中牆角處聽老婆大人的訓斥:“你滿園子的妾室,早就萬花叢中過了不知道多少遍了,渾身脂粉氣,還想攏我的邊?葉成紹,我告訴你,我白天受了氣,心情不好,明兒個還要打起精神接待你的小三小四們,沒心情理你。”
葉成紹如受訓的小學生,兩臂環抱著身子,老實地蹲著,想反駁,又怕更惹惱了老婆,眼巴巴地看著老婆掀開被子睡覺,他一聲也不敢坑地蹲了好一會,看老婆像是睡著了,便挨挨蹭蹭地也過來了,人還沒上床,就見素顏轉過頭來,眼神淩厲如冰刀,不由一哆索,可憐巴巴地道:“娘子,牆角冷……”
“那不許碰我,老實地睡一邊去。”素顏轉過頭去,嘴角偷笑,沒想到這廝看著混,還有怕老婆的潛質,自己不過是不想這麼早與他圓房,不想太早將自己交給他,故意找的茬子罷了,最主要的是,自己這身子太沒用了,讓那廝挑逗幾下,便會意亂情迷,她實在是怕與他挨得太緊,自己會抵擋不住,真失了身就不好了。
畢竟自己雖然打算了要跟他過下去,但決心是決心,畢竟還沒有愛上他,要讓自己與一個並不相愛的人做那種事情,她過不了自己那個心坎。
而且,男人貪鮮,太容易得到的,總不會太珍惜,葉成紹想與她行夫妻之實,為時還早呢。
葉成紹一聽老婆大人鬆了口,嘻嘻笑著就爬上了床,很自然地就鑽進了老婆的被窩裏,將老婆方才的命令忘到了九宵雲外,但手還沒碰到那柔軟香膩的身子,大腿處就傳來一陣撕痛,“哎喲,娘子,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