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上,當然便有人開始猜測,大皇子可能是被二皇子陰了,兩子奪嫡,最後大皇子是敗在了二皇子手裏的,一些清流自認身負正義,撲風捉影,說是二皇子如何勾結護國侯,以美色相誘,給大皇子下了毒,因為大皇子回府後,不時的發出狼一樣的嚎叫,“要殺了司徒蘭那賤人。”

如是京裏分成了幾派,有保二皇子堂,也有倒二皇子堂,一時鬧得風聲水起,沸沸揚揚,而最讓人奇怪的是陳家的態度,陳閣老自從被葉成紹在紫禁城門樓汙辱了一次之後,便一直托病,不肯上朝,而靖國侯仍在邊關,並未回京。

大皇子出事之後,陳家三緘其口,一反往常的囂張與跋扈,很低調,根本就不對大皇子的事情發表任何意見,更沒有去宮裏向皇上求情,為大皇子開脫,這讓一些鼻子靈的人聞到了一絲異樣的氣息,有些會鑽營的,立即反應過來,大皇子可能是真的會一厥不振了,怕是再難起複,而陳家為了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已經放棄了大皇子了。

於是,一些看不清世事的清流仍在攻擊著二皇子,而清流首腦之一的藍大學士這一次也是意外的三緘其口,並未出來為一向交好,甚至有可能成為他的孫女婿的二皇子說話,也讓清流們更是覺得怪異,也更加相信,二皇子可能就是陰害大皇子的人。

這一切,都與葉成紹無關,他正在緊羅密鼓地做著去兩淮的準備,這幾日,鬱三公子就沒少往寧伯侯府跑,葉成紹有時還親自接了鬱大人和鬱三公子去府裏商量事情,根本就沒有參與到朝中派係爭鬥中去。

百姓們聽聞之後,都對寧伯侯世子豎起了大拇指,這才是真正為百姓著想,為朝庭盡心的好官,皇上也著意加冕了葉成紹,不但授予他二品官職,更是將鬱大人的官極提了一級,讓鬱大人做起事來,更加賣力了,而一直是中間派的工部尚書劉大人,這一次也是有事沒事的往寧伯侯裏路,也沒有參與到朝庭爭鬥中去,讓人驚疑和震驚的是,新上任的戶部上尚竟然是被免多年的顧大老爺。

人們不免立即就想到了寧伯侯世子夫人,那位京城第一才女的母親正是出自顧家,一個被貶多年的老臣,能得到赦免和起複已經是皇恩浩蕩,福緣不淺了,誰知道,一起複,反倒比以前的官職大了幾品,直接就升到了二品大員上去了。

戶部尚書,可是管著朝庭的錢袋子啊,這樣重要的職位,很多大臣擠破了頭,也沒有爭到,這個幾個月前還在千裏之外苦寒之地流放的老頭子,一回來就撿了這麼大個便宜,人們的眼睛不得不看向了寧伯侯世子,這位深得皇後寵愛,深受皇上喜歡的混世魔王,如今幾乎是搖身一變,一夜之間便成為了國之棟梁了。

一時,有些眼光厲害的,便既不去攀附二皇子,也不與清流一道化身正義的戰士,都圍到了葉成紹的身邊來了,便是以往與葉成紹有著宿怨的中山侯世子上官明昊,也是常往寧伯侯府去,聽說他如今可能會成為寧伯侯的侄女婿,葉成紹的妹夫了,兩人關係變好,也還算說得過去。

京城一坐開滿各色名貴茶花的庭院裏,二皇子正負手站立在院中一間書房的窗前,看著陽光下,如孩兒笑臉一般綻放的茶花,心情很是愉悅,他身後站在一位身材高大偉岸的男子,也正負手而立,隻是眉宇間鎖著一絲愁色。

二皇子冷冽的臉上帶了笑意:“伯父何必擔心,讓他去兩淮治河好了,便是得了美名又如何?淮河豈是那般容易治好的,沒有個兩三年的苦勞,根本就難見功效,便是他真成功了,這三年裏,我在京裏已經站穩了腳,人脈和資源哪裏就會比他在那苦荒之地差了?”

“這倒是,不過,我總覺得不踏實,這麼些年來,我倒是看走眼了,沒想到他其實手段厲害到如斯地步的。”那名中年男人神色仍是嚴峻,歎了口氣說道。

“不是更好麼?我與老大爭了這麼些年,一直不分勝負,他一出手便將老大徹底給廢了,輕輕鬆鬆就讓我撿了個便宜,如今朝中誰不奉我為少主?他再如何本事,也是名不正,言不順,陰勾裏的老鼠,見不得光就是見不得光的,父皇若是真肯傳位於他,又如何會讓他處在那麼個尷尬的地位上去?”二皇子不以為然地說道。

“殿下還是小心些為好,而且,大皇子雖是廢了,但陳貴妃還在,靖國侯可不是陳閣老可以相比的,他可比陳閣老要狠辣得多,等他回朝,看吧,大皇子的仇,他肯定是會報的。”那中年人又提醒道。

“哈哈,那不更好麼?伯父,此事便拜托於您了,盡量找些他下毒害老大的證據來,想方設法透露給靖國侯,等靖國侯回來,咱們又可以坐山觀虎鬥,看一出好戲了。哈哈,真是天要幫我,我不想成功都不行啊。”二皇子囂張而又自信的話語,在那庭院的上空飄蕩著。

這一切,都是後話,且說那日素顏離了宮,帶著紅菊和青竹往東城而去,馬車在一間不大卻裝飾雅致的胭脂鋪子前停下,素顏下了馬車,跟在青竹身後走進鋪子,鋪子裏的客人並不多,掌櫃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有些發福,皮膚卻是極白,頷下留著一縷山羊胡子,一隻白晰肥胖的短手正在飛快地撥著算盤,一見素顏穿著不俗,臉上便堆了笑,親自招呼道:

“夫人可是要買胭脂水粉,小的這家店可是京城最出名的,有名貴的蘭脂扣,鬱紅白,梨花粉,您要點什麼?”

邊上一個白白淨淨的小夥計也殷勤地走了上來,引著素顏幾個往裏走。

紅菊聽了掩嘴一笑,媚態頓生,在那個小夥計的手上摸了一把道:“把你們店裏最好的胭脂水粉都拿出來,讓奴家見識見識,哎呀,奴家最喜歡的就是鬱紅白,塗在臉上,那是細膩又光潤,白裏透紅,還看不出粉來,我們樓裏的姑娘可是全都愛死了這個,隻是太過貴了些,得五兩銀子才得一盒,店家可真是黑心呢。”

她聲音嬌滴滴的,柔媚入骨,那話說得雖不好聽,但那小夥計卻是被她摸得輕飄飄的,連走路都有些不穩了,那掌櫃臉上的笑卻有些僵,便是笑道:“姑娘可見是識貨的,那鬱紅白可是最難得了,一錢粉子可得上千朵花兒才能提得出來,那鬱花兒本就名貴,五兩銀子一盒,可是最便宜的呢。”

那掌櫃的說完,手又去撥弄算盤了,並不再看素顏幾個,而且,嘴角還掛了一絲的鄙夷,紅菊見也不著腦,隻讓那小夥計來了盒鬱粉白來,遞給素顏看。

那胭脂盒子卻是講究得很,雕花鏤刻的小玉盒子,上麵刻著喜雀登枝圖,那盒子雖算不得好玉,但用玉裝粉卻是最能護著香氣不外溢,且日子用得久了,還能保質不變,隻是玉盒實在太貴,要麼這玉盒就做得更高檔一些,用好玉做了,將價提上一兩倍,那些愛臉麵的貴婦人會更願意買一些。

素顏又打開看那胭脂,開得盒來,香粉淡雅撲鼻,倒是好香,又挑了指甲抹在手上,輕輕勻開,相比素顏平素看到的這個時代的胭脂確實好上不少,隻是粉質還是粗了些,倒不是做功不好,隻是加料不夠,如果加些油脂進去,倒是可以融了那粉質,用濕粉倒是比幹粉更能使人容光煥法,這個時代還沒有濕粉,若是做出一款濕粉出來,既能遮斑,又能美白……

不過一瞬,素顏便在心裏有了新的構思,她前世也是喜歡上美容院的,醫院裏的醫生護士閑時在一起,又最是喜歡聊這個,她又是個想事的,最是怕化妝品內添加了有毒物質,所以,隻要是新的美容產品,她便喜歡拿著琢磨,有時還會利用工作之便,拿去查驗,看成份幾何,久而久之也摸索出了一套製粉的法子,製的粉倒是比市麵上買的更天然純淨,尤其是養顏保身這一塊的,便更是一般的護膚品比不得。

那掌櫃看素顏拿著脂粉盒細細地查看,立即便生了警惕之心,這位夫人買又不買,隻是看著……同行便是冤家,若是別的店裏來的奸細,自家店裏的東西便會被人學了去,如今最難的就是出新,與眾不同,才會有更多的生意,掌櫃停了手中的算盤,又堆出一臉的笑來,卻是將素顏手中的粉盒不著痕跡的拿了過去。

“夫人,五兩銀子一盒,您要是不買,那邊還有些不錯的脂粉,價格便宜一些。”

青竹見了大怒,她家少奶奶哪裏被人如此瞧不起過,那店家明顯就是看不起大少奶奶嘛,正要發作,素顏卻是將她一攔,說道:“這脂粉倒還是不錯,不過,賣便宜了些,把這盒子換了,換成更高檔些的玉,做工再精致些,鬱紅白裏再摻些別的東西進去,做成濕粉,嗯,應該賣到二十兩銀子一盒才劃算……”

那掌櫃快一雙魚泡眼瞪得溜圓,鼻子裏重重的呲一了聲,隻差沒罵素顏是神經病了,哪裏來的瘋子,滿嘴胡言亂語。

素顏卻也不氣,徑直向店裏麵走去,走到貨架前,又拿起一張紅唇紙細看,那掌櫃實在是忍不住了,臉上的笑全收了,冷笑道:“夫人,若您是別家店裏的家主,就請您快些去了吧,本店可不是您惹得起的。”

素顏聽得眉頭稍皺,這掌櫃分明就有些仗皇後的勢欺人,自己的行為還算規矩,並沒有做什麼過份的事情,他卻是言語如此生衝,怪不得,這店裏生意不太好。

正要說話時,就聽得身邊一條溫和而略帶磁性的聲音晌起:“你這店家好生沒趣,這位夫人分明是在教你,你卻如此不知好歹,難怪生意冷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