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巨蟒鬥誌昂揚,蟒體內的自然反應卻聽從笛聲的指揮,快速地經曆數十個冬季,像是衰老了數十年。蒼老的巨蟒在歲月和寒冬的雙重壓迫下,慢慢地失去了力氣。蟒頭在最後一刻仍吐出信子,對張若虛發出攻擊。可惜,有心無力地歪在了一邊。它體內五髒六腑和經脈都已經瀕臨失序,再不冬眠,恐怕要爆體而亡。巨蟒縮成一團,沉沉睡去,再也不管身外事。
張若虛的笛聲還在繼續。
房門外的家仆縮了縮脖子,詫異地說道:“風這麼大,可這雨一點也不飄,真奇怪。”
荒司凝神細聽,這風並非真正的天地之氣流動。像是從房中發出來的聲響。
“竟然是他!”荒司聽出了笛聲中的異樣,悚然大驚。
春談眼中也閃過一絲光芒,很快地又收回去,低聲地說:“是誰?”
“不好!”荒司低呼一聲,沒有回答春談的問題。他搶身到了判的麵前,將她拉到自己身後。
房門“嘭”一聲打開,一股淡淡的茉莉香氣傳出來。
隻見房內燈火通明,滿地狼藉,應該是發生了一場惡鬥。他們在房外卻絲毫沒有聽到打鬥聲。張若虛也已經不知所蹤。
一條巨蟒突然從房角衝出來。春談和家仆皆是嚇了一大跳,往後退了幾步。這巨蟒也太大了。事實上,與方才相比,巨蟒已經縮小了幾圈。縮小之後,仍然比尋常蟒蛇大一頭。加上三角蟒頭上有幾個大瘤子,相當滲人。
荒司迅速抽出紙扇,輕輕格住蟒頭。小小的折扇,讓巨蟒無法往前一步雷池。巨蟒掙紮著,蛇信子四處亂吐。蛇信子上有倒鉤,碰到門窗都鉤下一大塊來。
家仆嚇得哇呀呀亂叫,連滾帶爬跑去前院找人幫忙。春談手中握住了暗器,揚手就是幾枚毒針,不料都被荒司打下來。春談不明所以,也不好在戰況激烈之時詢問緣由。隻好又握住幾枚毒針,以備不時之需。
“讓開。”荒司身後傳來一個冷冰冰的聲音。不用回頭,都知道是千年老冰山,判。
“讓我來。”荒司堅決而又溫和地說。在對戰時刻,他仍能心平氣和地勸判。春談守在一旁,心中不是滋味。她跟了荒司多年,知道他雖然是個謙謙君子,溫和如玉,本性上卻是個嚴厲且不體貼的人。為何他對判總格外地寬容呢?
判毫不領情:“讓開!”
荒司再一次無視判的傲慢,仍然與蟒蛇纏鬥。他折扇飛舞,像是在引導巨蟒。巨蟒跟著折扇舞了幾圈,逐漸恢複一些神智,雙眼中的迷茫和殺氣慢慢消退。
“多事。”判看穿了荒司的意圖,毫不客氣地震碎了包住劍鞘的布,星魄劍應聲出鞘。
星魄劍像是得到了命令,剛出鞘便直取蟒頭。眼見即將刺入蟒頭的額中央,那一把不知道好歹的折扇再次從旁殺出來,頂住了劍尖。
隻見是荒司擋在巨蟒的身前,一如他剛才拉開判、擋在判身前一般。
“別著急,我來處理,好嗎?”荒司堅定地打開星魄劍,語氣中略帶心疼地說。
這時,春談留意到,判的臉上隱隱拱起幾處,就像那巨蟒頭上的大瘤子。
判粗聲粗氣地說:“你,還沒本事。”荒司還要說些什麼,隻見判已經飛身上了房頂,星魄劍在院落中升至半空,圍繞著房頂的判飛來旋去。
判低眉不語,雙腕緊緊貼在一起,雙手在胸前捏出劍訣。
恢複了些許神智的巨蟒特別懼怕星魄劍,躲在荒司身後不敢出來。
荒司將它守在房間中,以扇凝氣,將房中的所有空間都凝固起來,空氣不再流動,自然也不允許有外物破空而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