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時辰後,她坐上了去王宮的馬車,而那個讓她害怕的男人,再次坐在了她的身邊。
這次,他沒有跟她說話,沒有奚落她,亦沒有輕薄她,他隻是沉默的望著車外,一身銀色蟒服將他襯托得氣宇軒昂,卻也孑世獨立起來。他輪廓分明的深邃側臉,一如既往的冷漠,雖然隻看得到他緊抿的薄唇和高挺的鼻,但她知道他皺了眉。
窄小的空間,她能清晰的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麝香,不比秦慕風身上逼人的檀香,這個男人身上散發的是一種自然的淡淡的體香,幹淨,陽剛,簡單,卻也攝人心神。一如他那雙修長有力的指,曾經在那些個夜裏,在她身上製造她前所未有的熱情。她突然很貪戀那種被他的柔情包圍的感覺,想念他厚實的胸膛,想念他偶爾的熱情,盼望著從他那性感薄唇吐露的不再是憎恨奚落,而是甜言蜜語。盼望著他能在她無助的時候,緊緊抱著她,對她說:“玉清,別哭。”
可是這些,能實現嗎?不能。因為她永遠不可能是那個她。
馬車從王宮的東大門駛入,隻見金碧輝煌的大殿下已整整齊齊跪了一排粉衣宮女,最領頭的是個唇紅齒白的藍衣宮婢,正匍匐恭立前來的馬車。
一直沉默的男人終於恢複氣息,他回過頭來看蘇玉清一眼,隨後讓小廝摻了走下馬車,蘇玉清亦起身,讓秋水摻著跟在男人的身後。
“藍蝶恭候王爺移駕鳳鸞宮。”藍衣宮婢微抬首,仍是匍匐在地。
皇甫律微抬眼皮,不置一語,負手而過。一身大紅盛裝的蘇玉清卻是走得萬分艱難,腳上三寸高的鳳頭鞋硌得她的腳生疼。雖是讓秋水摻著,卻仍是跟不上銀色蟒服的男人。
男人熟練穿過九曲幽廊,直往鳳鸞宮而去,沉穩的步伐似沒有等她的意思。蘇玉清咬緊銀牙,不再特意跟上男人的腳步,扶住廊柱歇息。這一身繁複的盛裝,幾乎要了她的命,她幾乎可以想見她血肉模糊的足。
“停在那裏做什麼?不知道母後正在等嗎?”男人終於回過頭來,俊臉上薄怒,他看著她貝齒緊咬的朱唇,看著她絕色容顏上那層細汗,挑眉:“這不是你第一次進宮,何苦要露出如此痛苦的神情?焦玉卿,你果真不是一般的複雜。”
蘇玉清看著他逐漸轉為譏誚及嫌惡的利眸,輕蹙雙眉,她不理他,提足就要前進。這時腳踝處卻陡然傳來一陣劇痛,她低呼一聲,連眼淚都疼在了眼裏。
“玉王妃,您怎麼了?”秋水連忙扶住她冷寒的身子,蹲下身子檢查蘇玉清的腳。
“玉王妃,您的腳扭傷了。”小丫頭焦急起來。
離她們十步之遙的男人終於走過來,他挑眉狐疑看著紅衣女子,在看到她用貝齒幾乎將嬌唇咬出血痕時,他微皺了眉。隨後便見他不顧眾人的驚諤俯下身來,接著利索脫掉蘇玉清腳上的鳳頭鞋,將掌貼在她的腳踝微微運氣。
蘇玉清來不及反應,隻覺有一股溫熱在她的傷痛處縈繞,頃刻便讓那刺骨的痛楚減去大半。她看著仍是一臉冷漠的男人,心頭有一絲異樣流過。
“母後已經等不及了,快些!”男人站起身來,俊臉上已恢複了一派冷峻。他不再理會蘇玉清,直往鳳鸞宮而去。
“玉王妃,王爺他……”秋水被男人的舉動驚嚇得差點脫落眼珠,王爺他可是從不曾這麼溫柔對待過玉王妃呀,今日居然親自為玉王妃療傷?
蘇玉清淡淡一笑,徑自穿好鳳頭鞋,追上男人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