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笑意有極強的感染力,悅糖心忍不住嘴角微彎,待她反應過來,又垂下眼,很快將笑意斂去。
不經意瞥見床上放著的聖格蘭德女中校服,藍色的西裝和下裙,顏色跟軍服有幾分相似,蝴蝶領結則更添柔美,林溪岑道:“算算日子,還有十幾天小糖心就要去讀書了。”
頓了頓,他似有感慨,又道:“讀書好,讀書明理,可以在外交際,做大事。”
待他在臉頰上落下一吻,再次翻牆而出,悅糖心回身將陽台門鎖上,點了蠟燭,這才緩緩地將自己的發髻拆開,燭火明滅,她的麵龐不複沉靜,難得地露出幾分厭惡來。
站在一樓窗前的高秋娘卻是再難平靜,窗簾厚重,將她遮得很嚴實,借著清明的月色,她看清了那人,分明是林家的五少爺,林溪岑。
因著擔心糖心,這一晚她躺在床上,久久睡不著,聽見響動,透過窗簾縫隙恍惚瞧見有個人翻進了自家院子,怕是自己看錯了,她便下了床去了一樓,一樓的雜物間正坐落在糖心的房間下方,在那裏足足等了半小時,她才看清。
五少爺為什麼會來這裏?是來找糖心?
夜已深,身邊悅冬生的鼾聲經久不息,高秋娘卻是再難入睡,女兒有了越來越多的秘密,行事風格和結交的人也不一樣了,有一天,是不是也會離自己而去呢?
吱吱一直團著身子休息,透過鏡子瞧見她的神情,那厭惡一閃而逝,隨後燭火被吹熄,悅糖心上了床,給自己蓋好薄被,這才問道:“吱吱,他是怎樣救我的?”
三天前,給糖心送過吃喝,林溪岑便去了黑市,他輕車熟路地進了司南閣,點名要這裏最好的法醫。
仵作的曆史極為悠久,發展到民國時候,跟國外的法醫相融合,器具更加專業,知識更加龐雜,不過大多人保守,秉持著尊重屍體的原則,並不願意驗屍,導致人才凋零,在夏城,除了警備廳,隻有司南閣能找到技藝上好的法醫。
夥計把他的要求傳到了顧司南的耳朵裏,這位極少出麵的司南閣東家便難得地出來見了見他。
經營司南閣多年,顧司南靠自學小有成就,也算得上是數一數二的好法醫了,他著一件販夫走卒常穿的長袖紗質白褂,配粗布黑褲,粗布布鞋,頭發亂蓬蓬的,便出去見了人。
跟衣著整齊的林溪岑一對比,一個天上月,一個地下爛泥,便是明晃晃的襯托,林溪岑沉靜地看著他,麵帶微笑:“這位應該就是這裏最好的法醫了吧?麻煩,幫個忙?”
態度這樣好的顧客,顧司南還是頭一次瞧見,他便也爽快答道:“說來聽聽?”
“警備廳近日抓了個小姑娘,要把一個月前的血跡說成殺人案賴在她頭上,你要做的,就是說明那屍體的死因,死亡時間,然後,證明她的清白。”林溪岑並不遮掩,如實說道。
辦了這事,便是和警備廳作對,民不與官鬥,這是自古以來心照不宣的規則,夥計一聽不對,便要拒絕:“先生,這事,我們恐怕辦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