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齊老將左手背在身後,右手撫須笑了笑,滿臉的褶子都疊在一起,顴骨格外突出起來,雖然顯得老態,卻給人極為親和的感覺。
一見麵便讓人覺得親和信任,這也是齊老能在這行混飯吃的原因之一了。
天色太晚,兩人便在觀音廟裏住下,後院的空房陳設簡潔,隻一張土炕和一副桌椅,但勝在幹淨,僧人一一領著他們住了進去,悅糖心住東麵,林溪岑住西麵,兩人中間隻隔了一扇黑漆的小木門,出了木門便是後山。
悅糖心坐在炕上,開了手邊的窗子,窗子朝向後山,相隔四五米的位置還用籬笆圍擋,應當是防止山中野獸。
觀音廟在城南,孤山也在,按照距離來看,越過觀音廟的後山便是孤山地帶。
遙遙望著孤山,黑夜的山巒格外悠遠神秘,似墨水繪就,有茂盛的樹影在秋風裏搖曳,形狀各異,皆是黑得深沉。
看多了黑夜,她便將手伸出去,感受著指尖涼風,山間涼風帶著青草的氣息,清新得入人脾肺,又有些冷,她的指尖微僵,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衣裳。
“小糖心。”窗外有人叫她,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她便稍稍探出身去,看著站在她窗邊的林溪岑,他側著身子懶洋洋地靠著牆,嘴裏銜了根草葉子,愈發襯得唇紅齒白,英俊無比。
悅糖心鬢邊的碎發被風吹散,發絲間帶著的玫瑰氣息便隨風揚散開來,她無知無覺,眼睛眨動了一下,問道:“什麼事?”
“跟我走。”說完他咧嘴一笑,露出極為整齊潔白的牙齒,眉眼柔和下來,便有了瀲灩之色,像個攝人心魄的妖精。
他一副神神秘秘的樣子,偏不要人走正門,悅糖心穿著中跟皮鞋,翻窗有些艱難,她一手撐著林溪岑的肩膀,一手撐著窗沿,奈何她腿不夠長,沒法落地。
她一向是隨意慣了的,便打算直接跳下去,卻被林溪岑攬著腰,輕輕巧巧地放在平地上,他又道:“我們還是要小聲一些。”是在解釋。
說完他又將房內的燭火吹熄,領著悅糖心出了後門,順著後山往上爬。
越過後山,那便是要去孤山,林溪岑大約是想帶自己去孤山,他結交了顧司南,知曉孤山之中隱藏的黑市也不足為奇了。
想通了這一層,悅糖心便他並肩而行,任由他握著自己的左手小臂,也不多問。
因著是舊曆初一,幾乎沒什麼月色,每一步都要看準了再走,故而走得緩慢而艱難,林溪岑開了手電筒,銀白色的外殼,圓圓的鏡子裏射出光亮,無異於是黑夜裏的一盞明燈。
山裏的風更加冷,似乎是找準了位置,專往人的衣領子、袖口裏麵鑽,她隻得再攏攏衣裳,用右手捏緊衣領。
她細小的動作被林溪岑捕捉到,奈何他今天沒穿外套,隻能疼惜道:“稍忍忍,很快就到的。”
他說的話果然不假,隻走了一小會兒,林溪岑便領著她進到一個山洞,那是人工鑿出的路,身側的風停住了,也沒那麼冷,再走過幾百米,便到了黑市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