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入2月,東州一年一度的人民代表大會在會展中心大禮堂召開。按照慣例,會議要邀請住東州的市級以上人大代表列席會議。
會議第二天,秦懷遠代表東州法院向大會作工作報告,陳默雷則以東州人大代表身份出席會議。為了充分傾聽代表們的心聲,東州法院還組織了各法庭的庭長到場旁聽,這是東州法院多年以來形成的一種傳統。
就餐地點被安排在了紫雲閣大酒店的自助餐廳。中午,人大代表們陸續前來就餐。
秦懷遠和陳默雷找了個靠窗的位置,用公文包占好了座,然後分頭去挑選食物。等秦懷遠返回時,陳默雷已經開吃了。秦懷遠瞅了一眼,隻見陳默雷的盤子裏除了蔬菜,就是水果、玉米和紅薯,他不禁一笑:“怎麼都是素的?你這是要改行當和尚嗎?”
陳默雷沒正經地說:“嗯,這個建議不錯。法院、寺院就差一個字,可以考慮一下。”
兩人相視一笑,繼續吃飯。
過了一會兒,秦懷遠正吃著飯,突然看到一支筷子伸過來,在他的盤子沿兒上當當敲了兩下。不用想,這支筷子肯定是陳默雷伸過來的,因為這張桌子上隻有他和陳默雷兩個人。他氣的把筷子往桌子上一放,衝著陳默雷說:“你幹嘛?乞丐要飯呀?”這時,卻見陳默雷指著窗外的停車場方向,說:“你看!那不是譚文明嗎?他怎麼也來了?不會是也過來吃自助餐的吧?”
秦懷遠順著陳默雷手指的方向一看,的確是譚文明,他正從停車場朝酒店正門走。他重新拿起筷子,一邊夾菜一邊說:“人家可是大老板!怎麼會跟咱們一塊兒吃自助餐?他肯定是在這兒訂了包間的。”
陳默雷點了點頭:“也對!以他的身份,自然是看不上這些自助餐的。”
秦懷遠剛把菜送到嘴裏,卻又聽陳默雷說:“他怎麼會跟譚文明在一起?他倆什麼關係?”
聽陳默雷的語氣,似乎頗為驚訝。
“誰呀?”秦懷遠向窗外望去,隻見譚文明身邊多了個拎著公文包的青年男子,不知道在跟譚文明說什麼,看樣子,像是在商議什麼事。
“你說那個小夥子呀。”秦懷遠說:“我想,他應該是譚文明的秘書吧。我昨天還在會場外麵見過他呢,好像叫周什麼來著?”
“周磊。”陳默雷脫口而出。
“對,對,就是這個名字。”說完,他莫名地看著陳默雷:“唉,你是怎麼知道的?難道你認識他?”
陳默雷歎了一聲,說:“也算是認識吧。”
聽陳默雷的語氣,秦懷遠猜測陳默雷和這個周磊應該有過不愉快的過往,說:“看來,你不太喜歡這個人呀。”
陳默雷把視線收了回來,說:“你想聽聽這個周磊的故事嗎?”
“行呀!”秦懷遠抽了張餐紙巾,擦了擦嘴,說:“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他很喜歡聽陳默雷講這種故事,陳默雷一直在基層法院工作,所經曆的案件要更多、也更有趣,常常會帶給他一些意想不到的奇聞軼事。
陳默雷開始回憶起五年前的那個夏天:“算起來,那是五年前的事了。那個時候,我是城郊法庭的庭長,周磊剛剛從大學的法律專業畢業,因為涉及他父親周景祿的一起案件,我們於是有了交集……”
陳默雷所說的故事是這樣的。五年前,周景祿在城郊經營著一個磚窯。當年3月,雇工程大河在裝車時,不慎從拖拉機上摔下來,拖拉機上的磚塌了一角,把程大河的右腿砸成了三級殘疾。案子鬧到了城郊法庭,周景祿被判賠償程大河因傷殘造成的損失23萬元。但判決生效後,周景祿卻沒出一分錢。
進入執行程序後,陳默雷帶隊到周景祿家送達報告財產令。一進門,他就看到了周景祿家的大院裏停著一輛嶄新的寶馬車。他問周景祿,這輛寶馬車是怎麼回事。這時,周磊走過來,說車是他的,而且,他還拿出來行駛證給陳默雷看。陳默雷看了看,行駛證上登記的的確是周磊的名字。當時,他就覺得蹊蹺:他雖然沒查到周景祿名下的財產,可據說磚窯的兩個工人說,磚窯這兩年的生意還算不錯,周景祿也一直穩賺不賠。所以,他懷疑那輛寶馬車實際上是周景祿借兒子之名轉移財產,於是便將周景祿父子傳喚到城郊法庭接受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