恨別(1 / 3)

恨別

諸葛琛怒道:“你用毒!”隻是仔細回想起兩人交手的動作,他實在是想不出她什麼時候用了毒。眼前猛的回想起她拔簪的動作,頓時醒悟,她要刺傷自己是假,不過是想借那揮出去的手將毒散發出來。那毒無色無味,發作的並不快,所以她一直站在那裏和他說話,不過是在拖延時間罷了。

“對付你這種人從來都不能用正常的方法!”傾歌輕哼道,她生平最恨用毒,所以田暖風跟在她的身邊時,她一直對他要求甚嚴。而這一次到達楚國之後,危機四伏,他便給了一些毒藥和迷魂藥給傾歌,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此時卻派上了用場。

她當時將簪子拔下來時,用簪子的末端挑破了藏在袖袍中的毒粉,借著那一甩之力向諸葛琛的臉上揮去,他避開了那一擊,卻躲不開那無色無味的毒粉的襲擊。隻是那毒粉發作起來需要一定的時間,而她也知道此時就算是追上去,隻怕也救不了沐桓,最好的辦法就是將諸葛琛生擒,這樣或許還有救得了沐桓。

她的身體輕飄飄的飛到諸葛琛的身前,手中短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她冷哼道:“我早就警告過你,你若是敢傷我三哥一根毫毛,我就會殺了你!”

諸葛琛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將頭看著明亮亮的天空道:“看來,我以前還是小看了你,你比我想像中的更為聰明。”

“我給你兩個選擇,一個是下命撤退刺殺,另一個就是死!”傾歌手中的刀朝他遞進了一分,眸子裏泛起了濃烈的殺機。

諸葛琛看著她道:“你有沒有想過,我們兩個人為什麼會走到這一步……”他的話被一陣刺痛打斷,那把架在他脖子上的刀已割破了他的皮膚,濃烈的殺氣從她的身上散發出來,他知道她真的下得了手殺他,而他卻又永遠沒有辦法對她下殺手。

這真是全天下最為諷刺的事情,他深愛著的女人卻要殺他!他自言自語道:“諸葛琛啊諸葛琛,你也有今天。”說罷,他苦笑了幾聲。

片刻後他抬眸看了了她一眼道:“我這一生手上沾染上了無血的鮮血,早就料到自己會有死亡的一天,隻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麼早……”脖子上的傷口又再深了一些許,刺痛難忍,他卻沒有哼一聲。鮮血順著他的脖頸往下流,染紅了雪白的中衣。

他的眸子暖暖的看著她道:“其實死在你的手中對我而言或許是一件好事,隻是你如果真的要殺我的話,可不可以讓我死在你的懷裏?”

架在他脖子上的那把刀微微的晃了晃,他脖子的傷口又深了些,傾歌冷笑道:“你根本就不配!”她的話說的決絕的緊,可是心裏卻頓時失去了主意。她知道她手中的刀隻要再往前遞一寸,就是大羅神仙也救不回他。隻是不知道為何,她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從這個角度看去,他的那雙溫柔的鳳眸居然有幾分像雲舒,而他那有些低沉而溫潤的聲音也變得像了起來,她的心裏很無措,素來沉穩而聰明的心也變得有些糊塗了起來。她的心裏升起了一股錯覺,仿佛那一刀刺下去,她就要和雲舒天人永隔一般。

諸葛琛的眼角緩緩流下了一顆淚,他緩緩的道:“那你就動手吧!我之前下的是死命令,那些羽林軍不取到沐桓的人頭是不會回來的。你殺了我,我也就解脫了,我也很多年沒有見到我娘了,我還真有些想她。”他的眼裏似有一絲向往,還有一份淡淡的迷離。

他的身下是一片冰涼的大地,濃烈的寒氣從他的身下升起,冷的怕人,隻是他的心裏再冷,也沒有他的心冷。他這一生的愛情或許從一開始就是一個錯誤,愛了一個不該愛的人,就注定了自己要受到傷害。而他其實也早早的就清楚,他們之間誰先愛上誰,誰就是被動的那一方,甚至會為此送上性命,而他卻還是愛上了她,無可救藥的愛上了她。

傾歌看到他眼裏的迷離,她的心裏也升起了一抹迷離,雖然她今日對他是真的動了殺機,可是真要動手的時候,她又發現她下了不手。而她更清楚的知道今日裏如果不殺了他,日後隻怕不會再有這麼好的機會了。

“怎麼?下了手?”諸葛琛衝她微微一笑道:“隻怕你的嘴裏說恨著我,心裏卻還是有我的一席之地吧!”他的眸子裏有了一絲生機,還有一絲濃濃的期盼。

傾歌輕哼一聲,她的心裏有他的一席之地?當然是有的!那一席之地位是恨!一想起沐桓有可能血染大地的情景,再一想起他活著就會百般為難雲舒的情景,再想起隻要他一死,三國之中便會少無數的征戰,她的眸子裏染上了寒意。她很討厭殺人,而這些年來為了活下來她已經殺了不少的人,或許她真的該殺了他!

諸葛琛將她眼裏猶豫還有殺機盡收眼底,原本燃起的點點希望,在傾刻間又消失的幹幹淨淨。他輕輕歎了一口氣道:“你如果現在還不動手的話,以後就不會再有機會了!”

傾歌咬了咬牙,剛要動手,隻覺得一股極淩厲的殺氣向她襲來,她咬了咬,知道此時如果硬是要將刀遞過一寸的話,諸葛琛必死無疑,而她自己因為那一瞬的耽擱,隻怕也會死在那片殺機下。腦中百轉千回,終是將刀撤回,身體輕輕一掠便躲過了那一記殺著。

暗影立在諸葛琛的身側,她輕歎一口氣,知道有暗影在她無論如何也殺了不諸葛琛了。她咬了咬牙,施展輕功便消失在寒風之中。

暗影起身便欲追,諸葛琛低喝道:“不用追了,讓她去吧!”他知道她這一去隻怕是從今往後都會掙脫他的鉗製,兩人再見便不知是何期了。

暗影將他從地上扶起來道:“殿下,你沒事吧?”

“扶我回太子府。”諸葛琛看了一眼已消失在天跡的瘦削身影,心裏升起濃濃的無奈,這般嚴寒的天氣,她的身體能受得了嗎?他伸手抹了一下從脖子裏溢出的鮮血,眼裏有了一絲厭惡,縱然她要殺他而他的心裏卻還是掛念著她。他實在是沒救了!隻是一想起她的遲疑,他的心裏又升起了一抹希望,她或許也沒有那麼恨她吧。

於是他又吩咐道:“發一個信號給陳研,將他召回來好了。”陳研是這一次刺殺沐桓的羽林軍的首領,將他召回便是放過沐桓一次。

暗影看了他一眼便將他背回了太子府,程亮替他把過脈後道:“這是巴蜀洪門秘製的迷魂香,霸道無比,能在極短的時間內令人不能動彈,如果不是你的功力深厚,一吸入這種無色無味的迷魂香,隻怕早就暈迷不醒了。至於你脖子上的傷,也無大礙,包紮完之後稍做休息就好。“

諸葛琛淡淡的道:“我知道。”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殿下這是第一次被女人所傷。”程亮看了他一眼道:“當年魏國的蘇姬比起沐傾歌來,姿色更為出眾,殿下都沒有被她所迷惑,看來殿下對這個沐傾歌還真的是動了心思。隻是看起來她卻並不領情,這一刀若是深些許,你也沒有命了。”

諸葛琛的心裏一陣煩悶,輕哼一聲道:“通知下去,命所有的暗衛查找沐傾歌的下落,再將萍蹤樓在楚國所有的分舵全部拆毀!”

“找到她之後又該如何處置?”程亮看著他問道。

諸葛琛咬著牙道:“無論如何也要將她生擒回來!”

“這個恐怕有點難。”程亮回答。

諸葛琛怒道:“你是越來越沒用了,難道這麼多男人還追不回一個女人?”

“不是我們追不回一個女人。”程亮看著他道:“而是不可能將她活著追回來,她能設計將你打傷,還能從碧湖山上的包圍圈中逃脫,就表示她不但武功卓絕,而且有勇有謀。更何況你也知道她一個人能從天牢中將朱相救出,還曾在我十萬軍營中如入無人之地。放眼天下,又有誰能將她毫發不傷的帶回來?”

諸葛琛微微一怔,程亮又道:“殿下,忘記她吧,她於你隻是一劑毒藥,不會是解藥!”

諸葛琛不語,漂亮的鳳眸裏一片光茫灼灼,裏麵滿是無奈。

程亮輕歎一口氣道:“她也算是一個奇女子了,隻是這樣的女子如果不能為我楚國所用,那麼就隻有殺了她。其實殿下再清楚不過,這些年來魏國之所以能強自支撐,就是因為有她。”

諸葛琛幽幽的道:“情毒入骨,還能有解藥嗎?”

程亮的眸子裏有了一抹殺機,諸葛琛看了他一眼後道:“把我的話吩咐下去,將她捉回來,就算她不能為我所用,我現在也不能殺了她。”

程亮長歎一口氣道:“殿下,你變了,以前的你從來都不會為任何一個人而改變心中的決定。”

“我沒有變,隻是心裏有她了。”諸葛琛淡淡的道:“你不要試圖想殺了她,她還有她的作用,沐桓現在生死未卜,魏國那邊如果真的有動靜的話,就用她來要挾。”

程亮看了他一眼道:“你已經為她破了太多的例了!再這樣下去,隻怕會發生更讓人難以預料的事情。”

“所有的事情我心中有數。”諸葛琛淡淡的道:“對了,萍蹤樓那邊,要將他們所有的眼線盡皆鏟除,不要讓我派人刺殺沐桓的事情傳入魏國,你再將沐桓被刺之事散播出去,就說這一切都是易子龍所為。”

“魏國會信嗎?”程亮反問。

諸葛琛淡淡的道:“信不信由他們去,但是如果我沒有算錯的話,沐天行是再精明不過之人,知道我和易子龍之間已經生隙,必會派人送信一起伐吳。”

程亮看了他一眼道:“原來殿下早有計劃,如此看來我倒真的是瞎操心了。”

諸葛琛不語,程亮又問:“玉溪該如何處置?”

諸葛琛淡淡一笑道:“你替我將她接到太子府來,讓她住進月棲閣,然後將她軟禁,我倒想看看她這樣的一個餌,又會引來什麼樣的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