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會意,點了點頭道:“我現在就去處理這些事情,殿下好生休息,這幾日還是不要亂走動的好。”
諸葛琛擺了擺手,示意他可以出去了。程亮出去之後,他的眸子裏有了一絲疲憊,他低低的道:“為何你如此執迷於他,難道他真的比我好?”
腦中傳來一股劇痛,一個聲音在他的腦中響起:“沒錯,我的確比你好太多!像你這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人實在是卑鄙無恥至極,她又豈會愛上你?”
“你給我滾!”諸葛琛大怒道:“都是因為你,她才會對我百般抗拒,你信不信我現在就可以殺了你!”
“你有本事就殺了我吧!”那個聲音裏滿是冷意道:“隻是你把我殺了,你也活不成!你不要以為你用鎮魂索就有把我永遠的索在你的身體裏麵,我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事情!你也不要忘了,這具身體原本就是我的!”
“你給我滾!”諸葛琛大吼道:“如果不是我,你早就死了!你根本就不配和我來搶身體,更不配得到她的愛!我遲早有一天會把你從這個身體裏趕出去!”
他的情緒極為激動,如果不是因為迷魂藥的藥效未過,他隻怕會跳起來撞牆。憤怒的吼聲讓還未走遠的程亮大吃一驚,匆匆忙忙的趕回了宜蘭軒,一回來,便見到諸葛琛手舞足蹈的樣子,他想也不想便伸手點了他身上的幾處大穴,再從懷裏取出一塊玉佩輕按在他的額頭上。
約莫過了一刻鍾之後,諸葛琛終於平靜了下來,而那張俊逸的臉上卻寫滿了疲憊。
程亮滿臉擔心的道:“殿下!”
諸葛琛輕歎一口氣道:“你下去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程亮微微搖了搖頭,便輕搖羽扇緩緩的朝門口走去,他走到門口又回過頭來道:“殿下如果真的想擺脫他的話,我明日便去求師父,他老人家或許會有辦法。”
諸葛琛擺了擺手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有如妖孽的臉上寫滿了層層疲倦,那雙灼灼的鳳眸也沒有往日的光華,看起來透著濃濃的傷感。
程亮歎了一口氣後便走了出去,諸葛琛幽幽的道:“傾歌,我該如何忘記你?是他愛上了你,所以我才愛上了你嗎?可是你愛上了他,為何不愛上我?你……你為何要愛上他……”
程亮走出宜蘭軒之後,將暗衛的首領千襲叫過來道:“調動所有的人馬去追察沐傾歌的下落!”
“找到她之後如何處置?”千襲小心翼翼的問。
程亮看了一眼已經有些灰沉的天空,眸子裏有了一抹殺機,咬著唇道:“殺無赦!”
千襲的身體微微抖了一下,看著程亮道:“這是殿下的意思?”
“怎麼,你懷疑我假傳殿下的話?”程亮冷著聲問道。
“不敢!”千襲恭身道。
程亮的眸子裏一片寒意道:“將命令下達下去,無論如何也要殺了沐傾歌,絕不能讓她逃出楚國,更不能讓她回到魏國!”
“是!”千襲躬身領命而去。
程亮見千襲遠去,長長的歎了口氣道:“沐傾歌,你不能怪我心狠,怪不怪你不能為殿下所用。殿下,我殺她是為你好,否則你這一生的基業隻怕都會毀在她的手上!”
傾歌施展輕功在寒風中疲奔,體內真氣透支的厲害,寒意層層疊疊向她湧來,全身的骨頭鑽心的痛,她知道再這樣飛奔下去,她體內的真氣再也不能支持她的生命。見前麵有一個破廟,想了想便鑽了進去。
她尋了些柴火點燃後,圍著火堆便坐了下來。
火苗跳動,她的心裏有些暗然,也有絲絲恨意,為什麼她就不能硬著心腸一刀將諸葛琛殺了?錯過了這一次的機會,以後她隻怕都再也殺了不他了!她為什麼下不了手?
隻要他死了,這些萬惡的戰爭也會停下來吧!這些紛爭便會停下來吧!
她的眼前又冒出了他那雙滿是受傷的眼睛,心裏居然覺得有些難過,她咬了咬唇,她真的是沒救了,她居然會為他難過!為那個如果魔鬼一樣存在的男人難過!他毀了她的幸福,還要殺她最親最近的人,她居然還會為他難過!
她忍不住長長歎了一口氣,一股寒風從破廟裏吹過來,她忍不住打了一個寒戰,真是寒冷的天氣,楚國的冬於到底有多長,怎麼還沒有過完?她將身體往火堆旁再圍攏了些,卻還是覺得寒意逼人。不知為何,她卻想到諸葛琛將他的披風蓋在她身上的動作,她的心裏煩躁更深。
她知道自己在想他了,自從那天晚上兩人同枕共眠之後,她就忍不住有些迷戀他身上的溫暖。她想不明白,為什麼那麼冷漠的一個人,身上卻那麼溫暖!
她甩了甩頭,意圖去想想雲舒,卻發現這些年來那些出生入死的經曆和著兩人平淡相處的方式,居然變得有些糊塗了起來。她的手輕輕支著頭,微微閉了閉眼,想起那一日在碧湖的亭子裏雲舒替她披上披風的樣子,她的眼裏有了一絲淡淡的痛苦,而那一幕卻又莫名其妙的和諸葛琛為她披披風的一幕重疊。
傾歌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這是兩個完全不同的男人,一個暴烈陰險的似猛虎還似狐狸,而另一個卻是沉穩淡定的如同天邊的雲彩。她為什麼總是把這樣的兩個人弄混,而且還不止一次!兩人除了體味相近之外,再沒有任何相似的地方了。
她長長的歎了一口氣,又想起了那隻死在諸葛琛手中的青鳥,心裏煩悶更深,因為青鳥死了的緣故,她就是想聯係雲舒也無從聯係起。
寒風呼嘯而過,天色已經暗沉,隻怕又要下雪了。
她以前很喜歡雪的,可是到了這裏之後,就恨透了雪,那無邊無際的白色對她而言已經充滿了寒意和死亡。或許哪一天,她會死在這一片白茫茫的大地裏吧!
她還記得她剛穿越過來的那一年冬天,她不知道自己的身體有多畏寒,執意拉著雲舒陪她去堆雪人,可是雪人還沒有堆好,她就已經暈倒在雪地裏。是雲舒將她抱了回去,也是他替她鎮住了寒毒,從那之後,他便時常守候在她的身邊,不讓她受到風寒的侵襲,她能活到現在,應該也有他的一份功勞。
而當她越來越習慣她的身邊有她的存在時,他卻越來越疏遠她,離她越來越遠,卻還是默默的在她的身邊守候。她知道他有故事,卻不料那個故事太過淒涼。她也想過要幫他,可是他卻連讓她幫他的機會都不給她。
那天被諸葛琛弄成碎片的紙條上到底寫了什麼,以至於他不再來找她,就連她去找他他也避著她?
傾歌心裏也有些掛念田暖風和花影,她這般離開,不知道諸葛琛會不會傷害他們,她這一次出門前曾交待過田暖風,若是遇到危險,就想辦法帶著花影離開。在這個世上,他們也是她的掛念。
她也相信諸葛琛說的,他下了殺沐桓的死命令,不知道這一劫沐桓能不能躲得過去。如果沐桓真的被諸葛琛殺了呢?那麼她一定要殺了諸葛琛為他報仇……為她死去的愛情報仇。
寒風依舊在吹,她的身體覺得暖和了一些,而手卻還是一片冰涼,她覺得身體舒服了些,倦意也湧了上來,這些天來,她一直夜不成眠。
正在此時,一記清脆的哨聲在夜空中響起,她的眼睛微微一眨,輕歎一口氣,他們來的真快。看來她是睡不成了,她一腳將火堆踢散,將火滅掉,輕盈的身體緩緩的躍到了橫梁之上。
她一才躍上去,哨聲便在破廟的四周響起,她粗略的聽了一下,這一次約來了十幾個人,而且個個身手都不弱。若是單打獨鬥,她並不懼他們,可是要以一敵十,她心裏便沒有底。這些年來,由於寒毒的侵襲,她的功力已經一日弱過一日了。
一陣寒風吹來,她知道破廟的大門已經被人輕輕的打開,一群暗衛走了進來。
一個暗衛用手摸了摸火堆道:“火才被撲滅,應該還未走遠。”
另一個暗衛道:“難道我們這一次真的要殺了她嗎?我聽說太子殿下平時甚是寵她,若是哪一天他後悔起來,隻怕我們沒有一個活得成。”
“我們跟在太子殿下身邊這麼長時間了,再清楚不過他的脾性,不管他日後會不會後悔,現在殺她的命令已下太達了,我們如果不執行的話,隻怕這一次再也回不去了。”
“我聽說太子殿下原本下了死命令要殺沐桓,到最後他又臨時改變了主意,這一次如果他又撤回命令,而我們已經殺了太子妃的話,隻怕真的會殺了我們。”
“你剛進來沒多久,還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脾氣!太子殿下從來都不會做這樣的事情。隻要是他下達命令的事情,從來都不會遷怒我們。”
“真的是這樣的嗎?我隻是見他和太子妃的感情甚篤,怕他萬一後悔了拿我們開刀。”
“太子殿下眼高於頂,這個世上隻怕還沒有女人能配得上他!你不要看他和太子妃感情看起來很好,據我看來,他不過是在逢場作戲罷了,畢竟她是魏國的公主。”
“說的也是……”
聲音漸行漸遠,而躲在橫梁上的傾歌的心卻涼到了極點,嘴角浮起一抹冷笑。看來他的薄情寡性的性情是人盡皆知,這樣的人又豈能盼著他會對她動真情?她也著實好笑,當他的鳳眸溫柔無比的看著她時,她居然會有絲絲迷失。甚至有時候還對他說的話信了幾分,以為他的心裏真的有她。
她下不了手殺他,而他卻已對她痛下了殺手!她咬了咬唇,自己的一念之仁終是給她帶來了無窮無盡的麻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