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的野心極大,總覺得將敵國的國土歸於自己的旗下,是一件多麼值得驕傲的事情,可是當那些鮮血染紅了大地,看到那些死屍堆積如山如山時,他才發現他的心裏並沒有一絲一毫的快感,心裏反而升直了一抹淡淡的憂鬱。
諸葛琛緩緩的朝龍階邁去,龍階極高,上麵鋪了大紅的地毯,踩上去綿綿軟軟,他的麵色淡定,不喜不怒,覺穩至極。
一抹寒光滑過古老的大殿,諸葛琛的眼裏染上了一抹冷冽,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下一刻,身體徒然升起,險險的避過了必殺的一擊,他才一離開,他方才所站的地方已被人擊了一道長長的口子,紅毯破裂,地上的泥磚也被那一擊掀了起來。
下一刻,諸葛琛手中的長劍已經出鞘,他的身體輕輕的落在了龍椅之上,他淺笑道:“你就算是要請我坐上龍椅,也用不著用這樣的方法。”
易子龍冷冷的道:“我不是請你坐龍椅,而是告訴你,你沒有命坐上這把龍椅!”殺氣從他的身上散發出來,鼓動著四處懸掛的白幔,帶起層層的內浪,寒氣層層,刹那間,原本一片溫暖大氣的宮殿在變得一片陰寒。
諸葛琛緩緩的道:“很好,我也想知道我有沒有命坐上這把龍椅,而你我之間,也早就該做一個了斷!”他的鳳眸裏有了一抹異常,如同寒霜一般凝結成塊,冷的讓人心寒。
比起易子龍周身散發的寒氣而言,他的身上的肅殺之氣還要重的多!
易子龍的嘴角泛起了一抹笑意道:“你的確沒有令我失望,還算是有幾分膽識,我們之間交手了很多次,但是卻打不到十招,必被人阻斷,今日裏你我之間便就此了結!”
“我其實一直也很好奇,我們的武功到底是誰的比較高。”諸葛琛淡淡的道:“我進到皇城時到處找不到你,還以為你會當縮頭烏龜,搞不好鑽到哪條地道裏躲了起來,沒想到你比我預想中的還是要強上幾他,還算是一個男人。”
易子龍的臉上的寒氣更重,他咬著牙道:“或許十五年前我就應該殺了你,這樣便再無這樣的後患了!”
“你後悔呢?”諸葛琛的鳳眸裏蕩起了一抹笑意道:“可惜的是你後悔也沒有用!”他的鳳眸極美,這般一笑便有了一抹妖異之華,照的人心裏泛起了漣漪。
易子龍冷哼道:“是嗎?我其實更覺得自己是敗在了自己的手上,如果沒有三年前的那一出事情,傾歌一定會愛上我,她若是跟在我的身邊,阿琛,你隻怕連一點勝算都沒有。所以將這所有的事情全部理智的看一遍,你能得到這片江山也不過是靠女人得來了。”
諸葛琛的臉色微微一變,易子龍又道:“隻是不管你是用什麼法子得到這片江山,今日裏你我之間得做一個了斷,你若是死在我的劍下,我一定會替你好好的照顧傾歌!我也可以在這裏直截了當的告訴你,我會比你更適合她!”
諸葛琛心裏的怒氣上湧,這一生他最恨別人的說他靠女人才走到這一步,而事實又偏偏是如果沒有傾歌的幫忙,他隻怕也舉如此順利的將吳國攻破。
怒氣化做戾氣,戾氣染上劍鋒,隻見一個白影飄過,他整個人如同一陣旋風般向易子龍攻了過去,隻是這一招縱然極為淩厲,卻少了一分沉穩狠戾。易子龍似早有所備,不但不避開這致命的一招,反而舞起一朵劍花,劍氣四溢,向諸葛琛的心口擊去。
諸葛琛微微一愣,眼見那柄劍要將他刺個透明窟窿,他的鳳眸微微一沉,身體重重的往下沉去,險險的避過了那一招,縱然如此,他身上的白袍被易子劃破。
易子龍的嘴角微微上揚,不給他任何喘息的機會,長劍向諸葛琛直攻而去。諸葛琛一個就地打滾,避開了他致命的一擊,心裏反而平靜了許多,猛然明白易子龍之所以對他說那些話,就是想將他情緒打亂,他的情緒一亂,劍法便會浮躁,浮躁過後,便容易露出破綻,一露出破綻,便危險至極。
諸葛琛的心裏微微一定,告訴自己無論如何也不能生氣,更不能浮躁,他的身體淩空而起,擺脫了受製的局麵,一腳將旁邊供百官議事的方桌朝易子龍踢去,易子龍側身避過,隻這一瞬間,諸葛琛便擺脫了易子龍的製約。
易子龍的眼裏有了一絲敬佩之情,平心而論,如果不是身處亂世,他或許和諸葛琛會是極好的朋友。隻是一山難容二虎,兩人之間隻能活下一個。
諸葛琛的眸子裏寒意轉深,嘴角邊露出一個深不可測的笑意,他手中的劍光緩緩的照入他的眼眸,他的眸子裏刹那間一片光華,沉穩中透著濃濃的冷冽,讓人覺得深不可測。
易子龍的眸子裏升起了一抹殺機,他手中的劍輕揚,重重的向諸葛琛擊去,那一劍帶動了濃濃的破空之音,厚重而又遲緩,卻將諸葛琛所有的生門盡數封鎖。
諸葛琛一見到他的劍光,便知道這一劍淩其厲害,他知道無論是硬對上這一招還是避其鋒芒都不是化解這一招的最好方法。他的眸子微微一合,再睜開時卻有了一抹了然,他的劍沒有朝前擊去,卻捏了一個封手決,將易子龍的攻著盡數封鎖在長劍之外。
易子龍又如何肯罷手,手中的劍如同白練一般在空氣中長長的劃過,身子如同鬼魅一般直擊向諸葛琛的後背,諸葛琛匆匆避開,後背的衣裳卻已被他劃破,背上傳來一股劇痛,那抹痛意讓他很清楚的知道,他的背上隻怕已受了傷。
諸葛琛知道今日的情景比起任何一個戰場更為凶險,他已經看出來了,易子龍在這個大殿下了布下了陣法,他根本就闖不出去,而外的士兵更是進不來,今日裏不是他死就是易子龍死!
而他由於心浮氣躁,身上已經負了傷,如果再這樣下去的話,情況隻怕會變得更遭。當情況變得如此的壞的時候,他的心裏卻反而生起了一股希望,自他記事起,他幾乎就在絕境中生存,所以他越是遇到絕境,他的心情就越是冷靜,越是冷靜,就越是能找到破解之法。
而且他也很清楚的知道,無論如何他也不能死,他一生孤苦,幾乎就沒有享受過溫情,雖然和傾歌在一起的日子很溫暖,相互扶持,相依為命,卻一直在死亡的麵前徘徊,這些日子來,兩人一起並肩吃了極多的苦!
他答應過她,要給她幸福而安定的日子,他如果今日死在這裏,又如何兌現他的諾言?而他的心裏也和她一樣渴望幸福的生活!他好好的活下去,決不能死在這裏!
他眼裏的寒茫更重,手中的劍也仿似有了生命,鮮血卻順著他的後背緩緩的滴了下來,他沒有回頭看,也沒有回頭看的機會,因為易子龍的劍又攻了過來。
長劍相交,激起一陣“叮當”之聲,傾刻間,兩人以快打快,已經找了幾十招了,卻沒有一個人占到一點便宜,諸葛琛的眸子微微一沉,露了一個破綻,易子龍的長劍攻來,他的撤劍用掌,重重的擊在了易子龍的胸口。
這一掌用了他八成力,易子龍隻覺得胸口傳來一陣劇痛,喉頭一甜,一口鮮血湧進了他的嘴裏,他後退了幾步,卻連將那口血吐出來的機會都沒有,諸葛琛的利劍又攻了過來。他撤劍回防,暗暗的調整內息,卻覺得內息有些淩亂,他猛然發現,幾個月前在冰河之上的舊傷再次被牽動,他熟知醫理,知道這一次他受的傷比他想像中的還要厲害很多。
他現在已經什麼都沒有了,或許死亡是最好的歸路,就算不死,他活著隻怕也會生不如死。他很清楚的知道,這一片江山不是他殺了諸葛琛就能姓易的,就算他能殺得了諸葛琛,也不忍心殺傾歌,所以很多事情的結局在很早以前就已經定下來。
諸葛琛的劍一下攻的比一下緊,易子龍嘴角的鮮血卻流的一下比一下多,那鮮紅的血染紅了大殿,在大殿起濺起點點花朵,妖冶而又淒涼。
易子龍覺得生命緩緩的在他的身體裏流失,嘴角邊卻蕩起了一抹淡淡的笑意,死或許真的不可怕,對於國破家亡的太子而言,便是最好的歸宿。
諸葛琛已經察覺到了他的異常,他攻的更加緊了些,易子龍的眸子微微一眯,往後退了一大步,他的身體便陷入一個陣法之中,諸葛琛一時不備,一腳踏了進去,才一進去,他便知道大事不妙。這個陣雖然極小,卻極為凶險,裏麵暗藏著無數的玄機。
易子龍就算現在身有重傷,也能將他斬殺入陣內。
危機中,一把長劍破空而來,將易子龍的右肩刺空穿,刹那間陣內的刀光劍影盡皆消失,易子龍重重的倒在了地上。
而那把劍上卻還滴著點點鮮血,易子龍咬著唇道:“是你!”
暗影冷哼道:“沒錯,是我!”
易子龍的眉頭微微皺起來道:“罷了!那一日讓你逃脫是我的大意,今日你要殺要剮隨你的便。”
暗影冷哼道:“是嗎?我一直以為你極厲害,沒料到你也會有今天!”
諸葛琛手中的劍抽了回來,方才這一場激戰,也讓他想起了極多的事情,隻是他的心裏終是有些落寞,他的心裏對易子龍也是有些惺惺相惜的,他更知道如果當年易子龍再過狠絕一些,他隻怕早就命喪沙場了。隻是他也知道此時絕不對對易子龍手軟,因為隻要一手軟,日後便成無窮無盡的禍患。
隻是此時暗影的劍指著易子龍的脖頸,他知道易子龍根本就逃不脫了,而他雖然惱恨易子龍,可是真要這般殺了他,他終是有些不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