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榮頜首,將當時知曉事情的一幹鄭家的下人嬤嬤以及當時聽到鄭二郎炫耀的話的公子哥一一都說了出來。
鄭昶在許榮說完,突然補充一句:“我這裏有個地址,你們去那裏抓一個人,他正是當時我父母所謂的‘奸夫’。”
鄭昶這話一出,鄭夫人臉色大變,猛地朝他撲去,被人拉開。
鄭昶閉著眼,不去看鄭夫人。
當初鄭夫人雖然說奸夫走了,但既然有奸夫,那就要真的有這麼個人,他們當時隨便尋個下人,給了些銀錢趕走了,不過這人家裏太窮,並沒有走,還想再去討要點好處,找到鄭二,結果鄭二是個混不吝的,直接讓人將這人的腿打斷了。
這人不敢再去找鄭二,就找到他這裏。
沒想到這次反倒是派上用場。
尤大人正經開始審問後,立刻派人去將鄭家一幹人等帶來,同時帶回來的還有躺在擔架上的“奸夫”。
有“奸夫”的話以及鄭家那些下人,一開始還不肯說,“奸夫”被鄭二打斷了腿本就懷恨在心加上鄭大的許諾都說了。
“奸夫”這邊說了,下人們擋不住尤大人要打板子的威脅,也都說了。
於是不過七日,在許氏頭七這天,她身上被潑了七天的汙水終於被擦的一幹二淨。
外麵的人聽著這反轉,竟是一個人說不出口,張著嘴想罵幾句鄭二他們,卻發現,他們同樣有罪,他們偏聽偏信,欺負死人不會說話,說了那麼多難聽的話。
可等真相擺在他們麵前,他們再看過去七天,他們如同跳梁小醜那般,充當了打手,助紂為孽,甚至將苦主的許家人當成敵人,那般辱罵欺負。
一群人羞愧難言,久久說不出話來。
案子很快有了定論,許玉娘恢複名譽,鄭二收押,鄭父鄭母買通下人汙蔑媳婦杖責二十,退還許氏嫁妝,並親自給許家道歉。
尤大人直到結案才鬆口氣,他環顧四周,想從外頭的百姓中尋到那位寫信威脅他的人,他如今公平公正將案子結了,那人不會再出手了吧?
可這人……到底怎麼知道他那些私密的事的?
刑部外。
蕭明嫻在得知事情成了定局後已然離開,沒給尤大人尋到她的機會。
她寫給尤大人的信上寫了她借著那本書得知的事,不過,她也是賭了賭運氣,雖說她知道這些事,卻沒證據。
可這種事,隻要心裏有鬼,你說你有證據,他就不敢賭。
而她,賭贏了。
許家父子抱頭痛哭,等回過神,卻發現已遍尋不到恩人。
蕭明嫻回到閑雲苑天已經快黑了,她用過晚膳就歇了,一夜無夢。
翌日醒來時,她擁著被衾悵然若失,她沒夢到他。
從他死去到如今已經這麼久,她一次也沒夢到,他是不是還在怨她沒能替他報仇,所以不願入她的夢來見她?
而另一邊,趙奉帝從夢中醒來,夢裏,他又回到與十娘婚後住的那個小院,舉案齊眉琴瑟和鳴。十娘就坐在他麵前,纖細蔥白的十指彈著他熟悉的曲子,抬眼遠遠瞧來,眉眼溫柔,一如記憶裏的模樣。
可他伸手去夠,指尖碰觸到的身影卻化作虛無的斑斑星光,消散在掌心裏。
十娘,十娘……
這些蝕骨的疼讓他黑沉沉的雙眸仿佛失去伴侶的孤狼,整個人掩藏在黑暗裏,暗無天日。可這個仇,還需要去報。
“徐書。”許久未曾言語的嗓音喑啞難聽,卻讓守在殿外的徐書喜極而泣。
陛下……終於開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