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生笑著大聲說:“沒什麼事!老孟身體底子好。”
孟漢和孟浩趕緊連聲“感謝”,再協助護士,將父親推回了病房。
白天上班,晚上換班看守父親的生活,持續到父親臉色恢複了一些紅潤,可以自行飲食和行走之後。
父親不耐煩地等來了醫生允許出院的消息,立刻命令孟漢、孟浩,將他送回了家。
再休養了一兩個月的時間,父親斥退了前來阻擋他繼續為國效力的母親、孟漢和孟浩之後,慷慨凜然地乘坐公交車去了單位。
母親、孟漢、孟浩,都是知道的。父親的病,並未能夠根治,卻也不敢阻攔,也阻攔不了他。
心中、行為中盡量描摹著父親的言行,孟浩的業務工作更加勤奮地進行著。
史上最為寒冷的冬天來臨了。
穿著羽絨夾克的孟浩,從一家商場出來,看了一眼傳呼機上的時間,見是“七點十分”的字樣。
猶豫了一下,想再去看看公司的冬裝銷售情況的孟浩,再衝進鵝毛大雪紛飛的夜色中,匆匆趕去另一家商場。
路燈的昏暗光線中,大雪仿佛是被天神從一個大黑口袋裏灑下來的一樣,密集、沉重。
羽絨夾克沒有帽子,走得渾身帶勁,覺得身上發熱的孟浩覺得頭上微涼,就笑著摸了一下。
這才發現,被大雪沾濕的頭發,又被寒風凍得凝結在了一起。不是因為忘記了洗頭髒的,是真的結了冰,一縷一縷的。
孟浩感到很難堪,就在進入商場後,站在一層等了一會兒。待頭發恢複了濕漉漉,他快步邁向電動扶梯,走向屬於公司,屬於自己的那一小片售賣區。
各位姐姐妹妹哥哥弟弟一頓嘻笑“孟浩,你衣服前麵是濕的,後麵是幹的。”
孟浩臉紅著將羽絨服解開,再趕去請示賣場經理。
漂亮的經理姐姐瞪著驚訝的大眼睛說:“這天氣你還來?老板家的親戚吧?”
孟浩羞愧得臉再次紅了,因為他的確不是那對夫妻老板的親戚。他仍然收獲著每月固定的伍佰伍拾元薪酬,以及未必有時間能夠回到公司吃的免費午餐——燉白菜,炒豆芽等清涼敗火的菜肴。
他這樣做,也很難說得清是到底為什麼。是為夢想,是為責任帶來的羞恥心,還是為了毫無所懼的父親……?為了吳萍?更不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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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瞪了吧?”司機從後視鏡裏,看著孟浩笑著說。
“還真有點兒。”孟浩僵硬的臉恢複了笑容。
再抹去可能是困乏帶來的眼角濕潤痕跡,孟浩探身問:“這是到哪兒了?”
“還真是迷瞪了。還得一會兒呐!”司機笑著說,“都他媽不容易啊。您迷瞪吧!放心,路錯不了,等會兒叫您。”
被他取笑,孟浩覺得很不好意思,也就真的不睏了。
兩人再聊幾句真的假的閑話,在緩慢的車流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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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叮咚”一時,正要午休的易世傑,不耐煩地喊:“睡覺了!請勿打擾!”
門鈴按個不停,易世傑不禁惱怒。
衝過去剛打開房門,易世傑立刻臉色慘白,慘叫一聲之後就是身體條件反射的一個迅疾的後縱,幾乎跳出窗外。
幸好酒店的窗戶,都是封閉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