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思羽坐在餐椅上,看著被自己差點扔掉的手繪稿,腦裏不斷地回放著唐心海的幾句話,一時心事如潮。
“你這個手繪簡直就是一幅一流的美術作品,大膽但不失細膩,大開大合……知道……讓我想起了誰嗎?”
“他有一個哥哥,叫柏崇森,那才真的是天才畫家,別說本市了,世界上都叫得上號的,這種人就是真正為美術而生的藝術家,每一幅畫都堪稱神作……”
這些話,勾出了她在心裏埋藏了好幾年的回憶。
不到六年前的國慶長假期間,十八歲的劉思羽,按照慣例,從縣城趕到一個小鎮陪她的外婆張醫生。張醫生屬於赤腳醫生,曾經有一女一子,不幸的是,兒子在越戰時犧牲了,隻留下女兒,和女婿在縣城教書,響應國家計劃生育號召,隻生了一個女兒,就是劉思羽。
劉思羽人長得漂亮,又聰明伶俐,活潑開朗,是父母和外婆的掌上明珠,前幾年張醫生的老伴不在了後,劉思羽除了寒暑假外,每月都利用一次雙休日的機會來陪她。
張醫生在鎮裏用自建房開了一個診所,就叫張六姑診所,位置有點偏,在鎮的西邊,鎮初中斜對麵,由於地處鎮的邊緣,逢節假日,反而會十分安靜。
這天的黃昏,顯得非常靜謐,所有的病人都已經回家了,張醫生讓劉思羽把大門關了,準備回去吃飯。劉思羽就走出門來,習慣地看向西邊,因為通常這個時候,這裏的西天都會有一種特別的美,那是在高樓林立的縣城上欣賞不到的。
今晚,美麗依舊。
然後,劉思羽看到有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斜暉走了過來。
可能是光與影的共同作用,劉思羽覺得這人走得有點飄渺,有種漫步雲中的虛無感。
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劉思羽忽然感覺這一幕似曾相識,因為它那詩一般的美,不知是在夢裏還是在想像中,或者幹脆是在某一個影視鏡頭上出現過——那個身影,仿佛是從火紅的落日深處走出來的,神話一般的長鏡頭。
那個身影是踩著最後一抹斜暉過來的,所以盡管不遠,劉思羽還是沒有出清他的臉,隻是覺得這個剪影有些奇怪,這使劉思羽對這個人有些好奇。她就這樣看著那人過來,竟忘了關門。
“劉思羽,又對著天空發什麼呆了?你不餓,我可餓了。”張醫生提醒她。
“是。”劉思羽答應一聲,有些不舍地就返回屋裏,就在她準備關門時,那個人剛好經過門口。這下子劉思羽終於看清楚了,原來是一個流浪漢,頭發長而亂,蓄著胡子,背著一個畫夾。怪不得剪影看起來怪怪的,原來是這個畫夾在作怪。
就在這時,那個人停下了腳步,一個踉蹌,倒了下來。
劉思羽沒見過這種場麵,脫口開了聲我去,大驚小怪的驚叫一聲:“外婆,不好了,有人在門口倒了。”門也不敢關,就以兩腳不沾泥的速度飛也似的鑽回來,走得太急,差點撞在張醫生身上。
“別慌。”張醫生叫停了嚇得花容失色的外孫女,走出門去。
這事發生在她家門口,偏偏又隻有她獨門獨戶的在這,她是不可能不管的,她看了看這個流浪漢,叫道:“沒事,隻是因為持續沒吃東西,腦部供血不足引起的昏厥,看把你嚇的。快把那張小凳子拿出來。”
劉思羽不好意思地搬了凳子出來,張醫生又叫:“再去拿針。”劉思羽趕緊又走回去,很快的把針拿出來,隻見外婆已經把小凳子放在流浪漢的腳上,並解開他的衣領和腰帶,從劉思羽手裏接過針後,一麵叫劉思羽準備糖水,一麵用針刺人中、內關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