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淩苦澀地笑一笑說:“何老師,你這麼急著想了解這個,是因為什麼?”
“為女兒負責。”
“怎麼負責?”思羽敏感地問。
“象當年的我媽那樣負責。”思羽媽看向張醫生。
張醫生苦笑。
思羽心中一寒,咬咬牙問道:“具體說,準備怎麼負責?”
“很簡單,你可以嫁柏崇森,但,不能嫁給楊淩。”
思羽氣得發抖:“可那本來就是一個人。”
“我也知道是一個人,但我要的是法律上的認定。”
“我不管,反正我要的是他的人,不是一個文件。”
“但我不一樣,我要的就是這個文件。”
“根據法律,你沒有任何權利來代表我。”
“是,這確實不是我的權利,但我有這個義務,這是一個母親的義務。不信你問一問外婆,問一問你爸,母親是不是天生都有這個義務。你們兩個,都吭聲啊,告訴我有沒有,有沒有?”
張醫生和思羽媽都一臉苦笑,顯然沒辦法回答這問題。
“但我不需要你的這個義務。”
“這不需要你批準,哪一個母親需要批準了?媽你來說,當年我賦予你這個義務了嗎?”
張醫生不知怎麼回答。
思羽媽看向劉思羽:“所以說,劉思羽,我可以跟你這麼說,如果世界上的母親都不能過問兒女的婚姻,那麼你,根本就不會存在於這個世界上。”
張醫生和思羽爸的臉色都變了。
這些話,句句刺到了他們的軟肋上。
“可你明明知道他是誰,他的才華也跟他叫什麼名字無關,為什麼還要這樣?”
“對,我知道,他叫楊淩還是柏崇森,外貌都一樣,性格都一樣,才華也一樣,他對你的感情也一樣,可我知道有什麼用,我去跟每一個人解釋嗎,思羽,他有底氣,他不在乎,你有愛情,你也不在乎,可我在乎……
“我不想聽到滿耳朵都是騙子的聲音,我不想看到到處都有人拿怪異的目光看我,我受夠了!”最後一句,思羽媽有些失控了,是大聲喊出來的。
張醫生說:“其實,同樣的人,有什麼要緊呢,楊淩是個有本事的人,有本事就行了,他們也不會在這裏呆多久,早晚到大城市去的,人家愛說什麼,讓他們說去。”
“真開明,你早那麼開明,今天也不會有這些事了,媽,知道人家會怎麼說嗎,這一對母女真是奇葩,媽媽放一個縣高官不嫁,嫁一個中學老師,女兒放一個市長兒子和大老板的人不嫁,嫁一個騙子流浪畫家……媽,你受得了,我受不了!”思羽媽說著,委屈的眼淚一下子湧了出來。
張醫生和思羽爸都露出尷尬的神色。
思羽氣得說不出話來,用憤怒的目光看向媽媽。
思羽媽帶著一點冷笑,避開她的目光,但顯然十分清楚思羽此時的心情。
真是一個可笑的輪回報應,將近三十年前,她曾經用這樣的目光看向她的媽媽,現在,她自己的女兒用這樣的目光來看她了。
自己曾經的心痛和悲憤,完美地繼承到了女兒身上了。
不知再過若幹年後,女兒的女兒,會不會也用這樣的眼光來看她呢?幾千年的中國曆史中,傳承得最完整的,會不會是這樣的目光呢?代代相穿,無窮無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