篩糠的人撲通一聲跪下:“皇上……皇上恕罪呀,臣是一時迷了心竅才做出這種蠢事,請皇上格外開恩啊!”
皓晨兀自笑著,那隱隱透出的寒意和淡淡的邪媚讓站在皓潔身旁的宛若失了神。
“皇上饒命呀!”他這樣笑讓一千兩銀子寒入骨髓,他拚命的磕著頭。
皓晨搖搖頭:“好了,起來吧,人家是大喜的日子,你又是眼淚又是鼻涕的,弄髒了人家的喜廳可不好呀!”說完看看楚雲,“朕所說的不錯吧?”
楚雲回以一笑,不置可否。
眼下的機會幾乎是天賜良機,天胤站起身來,踱到金奎的旁邊:“一千兩銀子?金大人真是出手闊綽呀,如果朕所記不錯的話,你的月俸該是十二兩吧?這一千兩你得搜刮多少民財才能出的起呀?”
之前的奸詐神情消失不見,現在的金奎恨不得多長幾個嘴巴,他的手亂點一氣:“皇上明察,這裏並非臣一人呀,還有付大人,張大人,李大人……”
就這樣,天胤帶著滿意的笑容走回到上座。
皓潔萬萬沒有想到哥哥會來這裏,她興奮的手舞足蹈,不經意見,她看見了身旁的宛若傻愣愣的眼神。
她遲疑了一下,隨即明白了:也許,這個紅娘,她真的是當定了。
喜樂重新奏上,嗩呐聲聲,透露的是歡快的喜慶。
“去……幫我給我哥哥倒酒。”皓潔推了推宛若。
“你自己怎麼不去?”宛若兩頰緋紅。
“我是新娘子呀,不能亂跑的,而你是我伴娘嘛,就替我幫幫忙,算是給我哥哥賠罪,他在生我的氣呢。”
皓潔的堅持讓宛若有些局促的走到皓晨身邊,捧起酒壺。
皓晨固執的將目光鎖定在妹妹的身上,可是他的心思卻不在那裏,身旁不遠處就是他照思暮想的人兒,如今,盡管近在咫尺,可是,他依然隻能把思念吞下肚子,因為他的一個錯誤,就會讓那個女子陷入萬劫不複之地。
身畔傳來一陣熟悉的清香,一個紅衣女子正捧著酒壺為他斟酒,細細長長的酒線落入杯中,消失不見。
她的頭側著,安靜的側麵是那樣的熟悉,讓他又一瞬間的失神,但是隨即,他又笑了:這不是她,隻不過有些想象罷了。
她將酒杯放在他的麵前,低垂著頭,他一眼瞥見她發髻中的草棒,微笑著為她摘下,然後打趣道:“看來,做皓潔的伴娘,都和她有一樣的嗜好啊。”
抬頭對上他深邃的眸子,她的心跳慢了半拍,窘迫的搶過他手中的草棒,轉身逃開。
嗩呐聲變小了,那個從來閑不住半刻的女孩子在愛人的牽引下靜靜的站在那裏,或站,或拜,安靜嫻熟的和她的稟性毫不相象。
“人真是會變的。”皓晨笑著看了天胤一眼,目光掃過宛心的麵頰。
她的臉上滿是幸福的紅暈,這是在他麵前時從來沒有的。
她幸福,快樂,對於他來說,還有什麼比這個更開心的事情嗎?
他站起身來,執起酒杯看著下麵的眾人:“有人說皇貴妃去過朔國,而且進了朔國的皇宮,是嗎?”
空氣重新凝結,宛若呆呆的看著那個男子,她情不自禁的咬緊下唇,緊張的手指微微的顫抖著。而金奎呢?他抬起頭,仿佛又看到了希望。
“這樣的汙蔑真的另人汗顏,若她進到了皇宮,那朕怎麼可能從來沒有見過她呢?”他撒謊了,這一次的謊言,他說的理所當然……
眾人懸起的心放下了,不知道是誰說了一句:“就是啊!皇貴妃娘娘那樣聖潔的女子怎麼能受到這樣的汙蔑!”
宛心走上皇後寶座的最後一道障礙也掃除了。
天胤站起來,和皓晨並肩而立:“我們滿飲此杯,然後送新郎新娘入洞房……”
楚雲的宅院是皇帝親賜的,寬敞大方。
庭院的一角現在是供皓晨休息的。
他的房門敞開,書案上一副墨跡未幹的圖畫上點點臘梅在寒風中凋落殆盡。
宛若捧著熱茶走了進來,皓潔說不要讓丫頭去伺候哥哥,她把這裏的一切都推到了宛若的身上。
“謝謝你。”皓晨斜靠在長椅上,隻看了宛若一眼,就把目光移向窗外。
宛若放下熱茶,在書案旁停留了一會,然後退了出去。
長長的伸了一個懶腰,皓晨站起身來,踱到書案旁時,愣住了:臘梅不在,光禿禿的枝椏上本應是寂寥之情,而如今,幾縷翠芽在枝頭上吐出芬芳……
重新回到皇宮,朝華殿的內室裏依然沒有任何宮女仆從。
天胤將這一切攬了下來,朝廷裏新的科舉重新開展,一幹倚老賣老的大臣全因為那“一千兩銀子”被罷官流放。
後宮裏呢?所有的人再沒有了指望,她們隻能像寧巧音和玉羅華一樣的離開,而林兒呢?宛心命人將她放出宮去,這個一心想為主子報仇的丫頭,卻最終感受到主子仇人的恩惠……內宮重新安靜了下來,再沒有人有任何滋事的借口了……
夜幕降臨的時候,宛心倚在天胤的胸口,他們共執一筆,描繪著他們的幸福……
兩顆紅豔豔的心相交在一起,無論是誰都無法再將他們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