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修對那人道:“好了,現在沒你的事了,下去吧!”說罷,又看了看舒欣道:“王妃不用確認了?”他的眼角眉梢滿是濃濃的笑意,那副樣子看起來有些得意。
舒欣恨得牙癢癢,卻笑意濃濃的道:“我一直都相信王爺的心地極好,又是個講信用的人,所以不用確認了!”心裏卻已把他的八輩祖宗全問候了一遍。
玉修問道:“王妃真的不確認呢?”
舒欣笑的一片輕鬆道:“不用了,我相信王爺,但是我也相信我自己,我能幫王爺辦的成事,當然也就能把王爺所有的事情全毀了!王爺你說是吧!”她從來不相信他承諾的任何事情,心裏卻在尋找最佳的解決之法。隻是將所的辦法全部想完,硬是沒有一條是行的通的。
玉修眼裏依舊笑的一片輕鬆道:“本王從來都不懷疑王妃的能力。不如今日便陪本王回一趟相府吧!”
舒欣一愣,他還真是迫不及待!這麼快就要采取行動了。
玉修淡淡的道:“王妃不用吃驚,本來在大婚的第二日本王就應該陪王妃回相府,可是這段時間王妃卻在陪本王玩遊戲,所以晚回了幾天,本王相信舒相也不會在意!”
舒欣恨的牙癢癢!
秦王聲勢浩大的帶著舒欣進了相府,她不由得歎了一口氣,這個玉修還實在是功於心計,如此一來,他便是告訴全天下的人,他帶著她回門了。如此高調的處事方式實在是與往常的他不太一樣,不知道那些有心之人能不能猜透他的心思。
舒相一早便聽得秦王帶著舒欣回門的消息,長歎了一口氣,便命下人們去準備一應物事,他自己在門口早早的候著。
玉修才與舒欣一走進相府的門,舒相便跪在地上道:“老夫教女無方,以至於讓皇室蒙羞,還請王爺責罰!”
玉修也不扶他,笑的溫和道:“仔細算來,舒相也算是我的丈人,是我的長輩,如此大禮,本王受之不起。”嘴裏說受之不起,卻並未起身去扶他。
舒相長歎道:“王爺還認老夫這個丈人,老夫實在是心中有愧!”
玉修笑的暖如春風道:“舒相說哪裏話,七小姐已是我的王妃,這件事情再無更改。而大婚那日的事情,本王已與王妃盡釋前嫌,所以舒相也不用過於介懷。”
舒相又朝玉修跪拜道:“王爺的胸襟,老夫慚愧!”
玉修這才上前將舒相扶起道:“舒相過獎了,大家都是一家人,有些事情也須多多包容些。而本王已經查明,那日的事情不過是王妃的惡做劇罷了,所以本王不會深究。且此時整個相府已與本王息息相關,舒相就不用太過客氣。”
舒欣見玉修的短短的幾句話,便道破了所有的事情,恩威並施,他實在是一個有手段的人。而舒相看起來雖然卑微,卻也將他的立場表現的極為清楚,隻要玉修不為難她,那便什麼都好說。看來她的爹雖然功利了些,但是心裏卻還是關心她的。
她本來還在擔心舒相的心早已偏到玉修這邊,她還沒有說什麼,他便什麼都應承玉修,而此時看來,她的老狐狸爹爹,還真是不愧是隻老狐狸,他的底牌不會輕易露出來。這些發現讓她的心情不由得好了起來,知道自己終是有籌碼在手,月靈和追風也有辦法救的出來了。
舒相捋了捋山羊胡子道:“王爺說的甚是!”他的嘴角含著一抹淡淡的笑意,看向舒欣的眼裏有抹關切。舒欣會意,朝他淡淡一笑。
舒欣實在是討厭看這兩個人這樣打機鋒,在旁笑道:“爹,王爺,進屋裏去講吧!再講下去,隻怕相府的門口都要被堵住了。”
玉修帶的侍從婢女極多,他不進門,他們都隻能在外候著,讓相府外的半條街道全塞滿了人。
舒相瞪了一眼舒欣,罵道:“都是你這個不肖女惹的禍!”卻又極為恭敬的對玉修道:“王爺請進屋裏喝茶!”說罷,便對玉修做了個請的姿勢。
隻是當舒相看到舒欣臉上青青紫紫一大塊印痕時,臉色微微的變了變,那個印痕看起來是個巴掌印,看來玉修還是打她了。心裏不禁升起幾分憐惜,但是當著玉修的麵,卻又不能說什麼,必竟她那一日做的事情玉修是可以殺了她的,而隻打了她一巴掌,也不算太得,但是心裏還是有些心疼。
舒欣見得舒相的表情,不由得撇了撇嘴道:“爹,不管怎麼樣,我現在已經是秦王妃了,你今日就不用再裝模作樣了。”
此言一出,舒相的臉色微變,他斜眼看了一眼玉修,卻見他依舊嘴角含笑,好似沒有聽出她話中之意一般,不由得舒了一口氣,卻道:“是啊,是為父錯了,你已經出嫁了,已是秦王妃了,裏麵請!”嘴裏說請,眼裏卻滿是警告。
他的女兒他當然清楚,一天到晚滿嘴盡會胡說八道。這次的麻煩已經不小,卻依舊不懂得收斂!他這個女兒,是注定要讓他操一輩子的心。
他聽聞舒欣被秦王關進了東院,秦王府的東院是什麼地方,他是知道的,他原本想等玉修氣消了之後,再想辦法把她從東院裏營救出來,卻沒料到玉修居然帶著她回門了。心裏一時猜不到玉修的想法,便決定靜觀其變。他又哪裏知道,舒欣已經從鬼門關走了一回了。
玉修嘴角含笑,神情溫柔無比,輕輕的牽著舒欣的手走進了相府。而舒欣卻能在他的眼裏看到滿滿的警告,她不由得失笑,今日的這一場戲她到底要扮演一個什麼樣的角色呢?
三人坐定後,舒相道:“小女能嫁給王爺,是小女的福氣,隻是她從小被老夫嬌縱慣了,性子難免有些嬌蠻,還請王爺多多的擔待些!”
玉修淡淡的道:“舒相對女兒的管教之嚴,在整個飛雁城是出了名的,本王能娶到舒相的女兒是本王的福氣。王妃的性子雖然嬌蠻了一些,倒也有趣的緊,秦王府裏已經許久沒有這麼熱鬧過了!”熱鬧的讓他有些想抓狂。
舒欣在旁笑道:“王爺若是喜歡熱鬧,我敢保證,以後還會更加熱鬧!”何止熱鬧,她還能讓秦王府裏雞犬不寧。
舒相瞪了她一眼道:“眾人皆知王爺好靜,王妃若是有空的話不妨多陪王爺下下棋,作作畫。”
舒欣哈哈大笑道:“爹,你又不是不知道你女兒我,在椅子上坐不上三分鍾屁股就會發燙,下棋、作畫之類的事情還是算了。而據我所知,爹的棋藝精進無比,而王爺也難得來一趟,今日裏不如你們在這裏先下一局如何?”
舒相聽得她的話,心裏忍不住歎息,嘴裏卻道:“老夫的棋藝又如何比過得王爺!”
玉修笑的無害道:“父皇一直誇舒相心思縝密,洞察所有世情,王爺早就想與舒相下一局棋了,隻是舒相平日裏公務繁忙,極難有閑暇之時,今日裏難得有此機會,無論如何也想與舒相討教一番,還望舒相不要推辭!”
舒相打著哈哈道:“討教就不敢當了!來人啦,取棋盤!”
舒欣見得兩人的神情,不由得微微一笑,這局棋該如何下就不關她的事了,她在旁看熱鬧就好。
舒相的棋風嚴謹,步步為營,滴水不漏,玉修的棋風大氣,大開大合間常見精妙之處,看起來好似沒有半點機巧,卻常有神來之棋,總能在看似絕境中殺出一條生路。而他的那些生路之間又相互聯係,看起來毫無章法的棋路,其實裏麵滿麵殺機
這局棋才下到一半,舒相的頭上便冒出了密密麻麻的汗水,縱是他極善於布局,卻已經居於下風,而玉修的臉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但是那雙眼裏卻時不時的露出殺機。
兩人是在涼亭裏下著棋的,風吹過玉修的白衣,飄逸而又出塵。
舒欣不太懂棋,卻也知道一局棋往往能看出一個人的性格,雖然她早知道玉修是那種扮豬吃老虎型的人,此時見他和舒相下的難分難解,便知道他比起扮豬吃老虎來,更上另一個境界,這個男人的心機實在是深沉的有些可怕!
舒欣有些無聊的在旁打著嗬欠,就在她快要到周公那去報到時,聽到了舒相哈哈大笑的聲音,隻聽得他道:“王爺的棋路精妙至極,老夫佩服!”
玉修麵露微笑道:“舒相棋風嚴謹,布局精巧,若是能撇開心裏的種種成見,將目光再放遠一些,隻怕輸的便是本王。”
舒相歎道:“老夫已經老了,要達到王爺所說的那般,又是談何容易,棋藝又豈是一天兩天就能精進的。且棋局上變化莫測,老夫已老了,王爺的很多伏著已經看不出來了,王爺若不是下了殺手,老夫還一直迷糊其中。”
舒欣聽到這裏,不由得暗笑,與她預料的差不多,這哪裏還是下棋,擺明了是在說朝中的局勢。又或者說兩人的這局棋也是一種試探,看看對方到底是什麼心思,對於朝堂之上到底有何看法。君候將相,又到底將自己擺在什麼位置。
她的爹也實在是是精明的很,雖然在玉修麵前認了輸,卻也已看出了玉修的種種心思。
玉修微微一笑,看著舒相道:“這一局全是舒相手握乾坤,若不是因為本王的身份,你心中有所顧忌,就算會輸,也不至於會那到慘。所以我才勸舒相將眼界擴寬一些,不拘泥於陳規濫調,當別有一番新意,或許局勢會逆轉,本王要贏就不易了!”
舒欣聽得出他的話中之意,無非就是讓舒相不要看太子是那麼光鮮的外表,其實他的機謀遠在太子之上。而他的文治武功與殺劃決斷也遠在太子之上,若是拘泥於理法和倫理,往往會陷入萬劫不覆之地。而他原本就是皇帝屬意的皇位繼承人,隻不過是因為五年前的那場事情而改變了些許,他的所作所為不過是為了拿回他應得的東西罷了。
玉修說罷,執起一枚黑子填了下去,又道:“就好比這一處,舒相若是有氣魄一些,填下這一顆子,看起來是好似沒有生機,其實卻不然。”
他伸手將那一片棋子撿了出來後又道:“舒相,再看這樣又如何?”
舒相麵色微變,看著玉修,喃喃的道:“置之死地而後生?”
玉修一本正經道:“是的,這一局棋舒相若能做出這樣的選擇,便是置之死地而後生了!”說罷,又輕輕的放下幾枚白子,淡笑道:“若是如此,結局便又完全改變。”
舒相歎了口氣道:“王爺說的甚有道理,是老夫的眼界窄了,沒有看透其中的玄機。”說罷,又朝玉修拱了拱手道:“王爺的眼光和見解,甚是獨到,隻是膽子也似乎太大了些,這一顆子下下去,若真能洞察到後麵的棋子,便是生了,若是洞察不到,便是死路一條。”
玉修淡淡一笑道:“舒相素以心思縝密長遠名聞朝野,後著也隻有幾步棋,又豈有參不透之理?”說罷,目光如炬般看著舒相。
舒相也看著玉修道:“王爺說的雖然極有道理,但是這其中的玄機老夫還需要再參詳參詳!”
玉修微微一笑,又執起了一枚黑子放在棋盤之上道:“而舒相方才若是下的是這一枚棋,那麼這個局勢卻又是這樣!”說輕,他又執起一枚白子緩緩落下,含笑看著舒相道:“不用下到一半,這局勢早就定下,而舒相輸的就不是剛剛那屈屈幾子了,而是全盤了!”
舒相一見得那枚棋子落下,頓時麵色大變,又驚又疑的看著玉修道:“王爺的棋藝實在是冠絕天下,老夫自歎不如!”
舒欣見舒相的麵色大變,心中也升起一抹好奇之心,往棋局上看去,卻見隻那一子,便將整個局勢又完全改變,而且這一變是吃掉了白子一大片。縱然她再不明白棋局之理,也知道這一局舒相是輸的徹底,從一開始便已經被玉修左右。